“這是我的親筆信, 你讓人送去。這個是給大儒呂泰的,他是我父親年少在天門山求學時的同門師叔,他雖然不是治世能臣, 但天下無人不敬仰他的學問。他與我父親關系很好,之前一直有往來。”
不去看費無策是何表情,薛明嵐又把手裡的小布包攤開,裡面是一個斷了的箭頭。
“這是?”
“這是十年前秦少石將軍還是田國副將的時候,被寧長林俘虜回來, 我父親看他氣度英偉不凡, 饒了他一命,並且準了他不為齊國效力的要求。秦將軍不願意欠我父親人情,留下了這個射傷了他的箭頭,承諾有機會會還了這個人情。可惜我父親一直沒有用上它,這是上次探監的時候父親給我的。我留著也沒用,父親是留給我們的, 現在你正需要,拿去吧。
費無策莫名震撼, 手裡拿著兩樣東西似有千斤重。他從來覺得自己不是個感情充沛之人,現在竟也有了眼痠眼熱之感。
“娘子……”
“少婆婆媽媽了, 我只是不希望讓那周雨涵得意罷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 我被她堵著心裡這口氣, 睡都睡不好。”
“嵐兒,今生我定不會負你,亦不會讓你失望。”娶了她, 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你知道就好,以後咱倆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這便是我的命了。”
薛明嵐這無意的一句感慨,卻挑動了費無策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經。他一向對任何事都成竹在胸,唯有薛明嵐的心思是他掌握不了的變數。
於是他很不明智的問了一個可能會自取其辱的問題,“嵐兒,你現在心裡還有他嗎?”
果然,他似乎真的自取其辱了,薛明嵐哽了一下,有些歉意又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我不想騙你,才短短數月,我若真把他忘的幹淨了,人心的變化也太可怕了些。”
“我明白了。”
“費無策,給我點時間,只要我們一直如此,我相信自己會做到的。”
費無策壓下心中苦澀朝她安慰的笑笑,“沒關系,我不急。”
“嗯。”
今日大朝會,皇上要針對打擊圈地之事廣泛徵求眾位大臣意見,可以在朝堂上公開辯論。
費無策在宮門口下了馬車,恰好周太傅的馬車也到了。
二人面和心不和的打了招呼,便一同朝宮內走去。
“費大人年紀輕輕即有如此成就,實屬難得,當更加珍惜羽毛才是。”周太傅一改往常鼻子翹到天上的模樣,反倒像個長輩一樣和他閑話家常。
“在下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呵呵,年輕氣盛可以理解,老夫也是從你這個時候過來的。其實老夫只是不喜你提出的政令罷了,對你這個人老夫還是十分欣賞的,若是有緣分,咱們的關系能再近一步也好,是不是啊費大人?”
費無策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略微放緩了腳步,鄭重的看著他,眼底藏著一絲嘲諷,“周大人,在宮裡說話還是小心一點為好,皇上可是最不喜臣子們拉幫結派。時間快到了,咱們還是快走吧,請!”
周太傅見費無策跟他裝傻,臉色逐漸變黑,鬍子都快吹起來了。
他以為他願意主動拉下臉來貼他的冷屁股?還不是為了他那不爭氣的獨女?自從前幾日見了薛明嵐回來之後,狀態比之前更加糟糕了,整天茶飯不思不說,還不管看誰眼裡都冒著一股狠勁兒,看著就很不正常。
他作為一個父親,心就是石頭做的,也被她給折騰化了。
誰知這費無策竟是半點面子也不肯給,他還沒說什麼,他就把話題給終結了。
那好,他今天倒要看看他這雛鷹的翅膀到底有多硬!
今日是大朝會,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出席了。皇上把圈地這個議題一丟擲來,下面頓時炒的比菜市場還熱鬧。
各個爭的是面露青筋,面紅耳赤。少部分人支援費無策,絕大部分人都持反對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