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傻站在那兒,直到之前那位被向南星誤認的路人沖商陸遞來一包紙巾,他才倏忽回神。
從小到大,從沒見她哭過——
除了他姥爺去世那次。那次她哭,他沒在意。
這一次,就彷彿是當年在姥爺葬禮上、她那被他無視的眼淚,要連本帶利地讓他心糾,商陸接過那包紙巾,正要抽出一張遞給向南星,向南星卻劈手過來,整包紙巾全都奪了去。
自顧自擤起了鼻涕。
商陸悶頭把花扔到一邊的導醫臺,就這麼花香湊近的這幾秒,他脖子上更癢了。
可他暫時管不了這些——
“能不能給個提示,你這是感動的,還是氣的?”
能問出這麼個蠢問題,實在是被她的眼淚殺了個措手不及。
商陸問出口就後悔了,他就不應該說話——直接幫她擦眼淚多好?
可既然問都問了,商陸懊惱歸懊惱,臉上也只能不動聲色——不如看她接下來的反應,他再做應對。
卻沒料到他這話竟有止哭的功效,向南星立馬眼淚全收了回去,只是還紅著眼眶,餘著一星半點的抽噎:“我明明是被你醜哭的……”
他過敏的症狀比剛才更嚴重,可不是醜得讓人想哭?
對於顏值,從小到大外界給過他太多自信,商陸幾乎是自動遮蔽了這句話,他更關心——
“你不是說過,哪天能收到我親手送的花,一定會感動哭。”
他對花粉過敏,從沒送過她花,她當年那麼想收花,他說讓花店代送,她又覺得沒意義。
女人對收花的儀式感的執著,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懂,唯獨記得一點,她說她想在鋪滿花瓣的床上打滾,也不知是從哪本小黃書上看來的……
果然已經26歲了,比起儀式感,務實更重要:“一束破花有什麼值得感動?幾百塊的玩意兒……”
商陸終於還是忍不住掩住鼻打了個噴嚏。終於緩過來點兒,也顧不上再排隊掛號了,拉起她就走。
將一眾看熱鬧的目光統統甩到身後。
向南星哪會配合?
使勁兒反拽自己的手,可他這次只是過敏,還當他和上次發燒一樣拿她沒轍?扣在她腕上的手絲毫不松,腳步也沒有片刻的停頓,徑直把她帶出門診。
等向南星終於成功甩脫他時,人已經被他帶到了最冷清的角落。
她要走,他直接撐手抵到她身後牆面,攔住。
卻不料她直接一矮身,就這麼從他撐著的那隻胳膊底下鑽了出去。雞賊得不行。
商陸急了,伸手就要將她攔腰箍回。
可以她現在這架勢,他這麼摟他,她非得把他臉抓花不可——
而他這麼一猶豫,她竟已疾步走出一米多遠,商陸眉眼一沉,略一思考,忽地眉心死死一皺,倚著牆弓起背,開始艱難地喘氣,咳嗽。
向南星那邊,倏忽一停。
猶豫了一下,帶著更多的氣惱,猛地調轉方向,以著比剛才離開時更加迅疾的腳步,轉眼又折返了回來。
雖然臉上不見緩和,但她還是暫時拋卻了他的另一重身份,只把他當花粉過敏的病人看待:“是不是覺得嗓子癢,胸悶氣短?”
商陸點頭。
向南星這就要饞起他:“別去門診排隊了,我給你去急診那邊加個號。李大夫我很熟,他剛從耳鼻喉科輪到急……”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