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直接被打蒙了。
而向南星,騰得坐直,特別理直氣壯地瞪他:“不準你罵他!”
一臉冷怒的商陸,忽地失了全部表情。
而向南星,就像個護犢而蠻橫的家長。
“全世界就只有……”向南星艱難地打了個酒隔,特別大爺地指了指她自己,“……我能罵他,其他人都不行!”
她那懟天懟地的蠻橫模樣,又伴隨著她漸漸歪倒的身體,一點點隱去,只剩嘴裡那點念念有詞,“都不行……”
被她打麻了的那半邊臉,漸漸退了火辣,商陸一側身,挨著她坐在了床尾。
她的額角就這麼枕了過來。那麼乖,好似剛才一言不合就給了他一巴掌的另有其人。
好似……這幾年間的隔閡都不複存在。
“這麼霸道,只準你罵他?”
她意識模糊,可還記得點頭。
“那為什麼這兩年,你一次都沒找過他?”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過不了姥爺去世的那道坎。
不論是偏信中醫的姥爺,還是不勸阻姥爺、反倒配合老人家胡來的向大夫,以及——
讓他在肯尼迪機場苦等了22個小時、最後只等來姥爺的一道病危通知的她。
彷彿一瞬間,世界棄他而去。
就像站在一個孤立無援的,單向的空間裡,目送著他的至親走向死亡。而他,什麼都抓不住。
商陸一直以為,起碼這個姑娘會永遠站在他這邊。
一如他一直以為,這次,她也會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無論他如何拒絕,她都會陪著他,等著他。
等這個作繭自縛的人,願意破繭而出。
等一切都回到最初。
可這一次,她沒有等他。
時間是個好東西,讓他終於想通,他對向大夫,對她,對所有人的遷怒,其實歸根到底,是因為他恨那個明明拼盡了全力,卻仍舊拿生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他自己。
而時間又是個壞東西——
她不再屬於他。
即便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商陸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她回答,還是害怕她回答。
向南星微闔著眼。
似乎在放空。
又似乎在思考。
半晌——
她扭過頭來瞪他:“老孃不願再伺候臭傻逼了,不行啊?”
商陸撫額。
屋裡沒燒暖,他穿得又少,明明應該是陣陣寒意,可他見她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只覺腦袋轟地一熱。
她的話還沒完:“老孃就是要向前看,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