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商陸姥爺請她轉交給商陸的那封親筆信。
可惜姥爺去世後,她才有機會把這封信轉交給商陸。
向南星還記得商陸拒收的那一刻,那強忍淚水的通紅雙眸裡,寫的全是對她的恨。
商陸留學剛一年,姥爺就查出了肺癌。
查出時,已經是iib期,胸腔鏡微創手術不確定能否切除幹淨病灶,腫瘤若累及縱膈淋巴結,或侵犯肺內鄰近結構,。傳統開胸手術,姥爺的心髒壓根受不了。
姥爺兩種手術方案都沒選,選了中醫……
iib期的癌症病人,中醫基本上只是個輔助,完全靠中醫是不可能治癒的,沒有中醫師敢接這個病人,所有人也當姥爺是老糊塗了。
姥爺卻很堅持。
爺孫倆固執起來,簡直一模一樣,商陸都姥爺也沒辦法。
姥爺把自己生生拖成了iiia期,商陸託了一切關系,甚至葉志偉、蔣方卓都幫了忙,才請動世界知名的肺癌權威主刀。相關手術方案初定下來之後,本想在國內進行手術,但國內的公立醫院手續複雜難辦,私立醫院裝置又不行,最後只能是,專家特意從瑞士飛到紐約。而她……最初是答應要幫商陸騙姥爺去紐約的。
她和姥爺的簽證都是一起辦的。
可最終,她把姥爺帶到機場,卻反悔了。
姥爺根本不是老糊塗,他只是不想再受苦。
向南星還記得姥爺躲在廁所裡,廣播已經催了三遍,向南星急得闖進男廁。
那時的姥爺,那樣佝僂著背,站在廁所的洗手臺旁,寫的這封信。
“南星,姥爺只想舒舒服服地離開,不想給人在身上喇口子,你能成全姥爺麼?”
向南星能怎麼說服他?
她比誰都懂,姥爺的腫瘤已經無法一次完整切除,開胸手術,二三十厘米的大口子,老葉的腫瘤位置,甚至還需要卸掉一根肋骨。
後續的化療……
年輕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
那一刻,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向南星面前,害怕得就像個三歲的孩子。
在肯尼迪機場苦苦等待了13個小時的商陸,最終誰也沒等到——
向南星沒有把姥爺帶上航班。
自機場離開的車上,姥爺寫了封信。
姥爺是體面的知識分子,老花鏡,鋼筆,紅頭信箋,都在他隨身的手提包裡。
他寫完這封信,折成三折裝進信封,請向南星轉交給商陸。
商陸趕回國時,姥爺剛因合併感染住院。
<101nove.u,直到姥爺去世。
商陸守在醫院。不見任何人。
直到姥爺火化那天。
向南星終於有機會把姥爺的信交給他。
他卻說:以後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永遠。
其實商陸那之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可她每一次都不當回事。
只是這最後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