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餘震發生時他們還在趕來的路上,算是完美避開了,這一次碰上的卻是近期預警過的最高震級的餘震。以現有的監測水平,誰也不知道餘震具體會在什麼時候發生,短則幾秒,長則十幾秒……
商陸哪還顧得上傷口?套上沖鋒衣連忙給向南星打電話。
鈴聲卻從放著急救箱的簡易桌上傳來。
笨蛋把手機落這兒了。
商陸咬著牙關掛了電話,地面在這一刻開始劇烈晃動。
蔣方卓緊繃但有條不紊的嗓音從帳篷裡傳來:“所有人都先待在帳篷裡,有部隊負責當地居民的疏散,我們一切聽他們指示。”
說完又用英文重複了一遍:“everyone stay here aiting for……”
商陸的耳畔還是蔣方卓的餘音,人卻已摘了帳篷口掛著的另一把摩托車鑰匙。
等蔣方卓聽見摩托車啟動的聲音,探出帳篷卻只見那道車尾燈迅速消失在夜色下。
賓館離這兒不到十分鐘車程,車速卷著夜風在商陸耳邊迅猛地颳著,他充耳未聞,只是抓著車柄的手越發青筋暴起。
如今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第二次餘震別來這麼快,再多給他幾分鐘,再……
腳下的地面卻再一次晃動起來。
甚至比幾分鐘前那一次更加劇烈。
商陸本就剛學會開摩托車,根本無法在如此顛簸的情況下掌控好方向,眼看車頭一歪,他就要連人帶車順著泥濘栽下去,商陸趕緊減速,摩托車載倒在路邊,商陸顧不上肩側的擦撞,起身拔足狂奔而去。
周遭矮樓裡的居民嘈雜聲有之,尖叫聲有之,所有人都在忙著往屋外跑,商陸逆著人流的方向,不敢有半刻停歇。
喘息聲幾乎淹沒了耳畔的一切。
唯獨一個聲音越來越明晰——
她不能有事。
直到商陸站定在賓館門口,看見不遠處的殘垣下壓著之前被向南星開走的摩托車——
摩托車的車身已經徹底被壓變了形。
商陸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臉上同樣。
原來當前所未有的恐懼來襲時,人是會傻住的。
賓館的牆體已經震出了肉眼可見的裂縫,仍有住客在拼命往外逃,商陸站在那兒,被人撞著了肩膀竟也感覺不到疼。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攙著一位老人家從賓館裡匆匆逃出——
這一老一少在商陸面前打眼而過的那一刻,商陸的臉上依舊是還沒緩過來的一片空白,唯獨指尖,不自禁地顫了下。
向南星只顧悶頭把老太太扶去了一旁空地,絲毫顧不了別的。
老太太拉著她說方言,向南星緊著耳朵聽也只聽懂了最後一句——
老太太想把屋裡的財物也帶出來。
向南星不禁想起下午那個回家拿存摺結果被壓斷了腿的大爺,只能勸這位老太太:“您就別管什麼財物了,保命要緊。”
不成想老太太竟被她一句話說哭了,情急之下拉著向南星不撒手。
向南星左右為難之際,只能硬著頭皮回頭瞅一眼賓館。
牆體看著還挺堅固,而且應該……
不會再有餘震了吧。
向南星這才改口答應了老太太,老太太喜極而泣,放開她的手催她趕緊,向南星揉著被老太太抓了一道又一道的胳膊,不得已悶頭就又往賓館裡沖。
卻被人一把逮住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