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機一早就沒電了,商陸的手機還堅持了會兒,在來杭州的路上,她分明見商陸和趙伯言發簡訊,還以為商陸把這一切都和趙伯言說了,她當時還不忘提醒商陸別忘了告訴趙伯言,她是怎麼靠針灸救下邢璐的。商陸為此還睨了她一眼。怎麼到頭來……
向南星抱著手機就跑去敲洗手間的門,急聲不帶喘:“商陸商陸商陸!”
她敲得這麼急,商陸豁然拉開洗手間門的那一刻,臉上還帶著和向南星差不離的不解和倉促。只不過向南星是不解於那幫同學怎會以為他倆私奔,商陸則是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才這麼著急忙慌。
商陸剛想問她怎麼了,回應他的卻是她陡然僵住的臉。
商陸渾身上下就一條浴巾系在腰上,系得還不怎麼牢,肉眼可見的搖搖欲墜,身上沒擦幹的水珠正順著肌肉的紋理,徐徐滴落在地。
水珠似有魔力,向南星的目光不知怎的就順著它下滑的方向而去,一路明火執仗地檢閱過這個少年的身體,卻還不自知。
直到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的商陸打著響指提醒她魂魄歸位,她才終於,驀地醒過神來。
“你衣服呢?!”向南星幾乎是尖聲責怪,背過身去。
“這也能怪我?”商陸有點冤,“你敲門敲這麼響,我還以為又出什麼事了,哪有時間穿衣服?”
向南星這回可是不敢回頭瞧半眼了,嘴上磕絆著:“我手機剛充上電,全是遲佳發給我的訊息,你沒跟他們說咱倆救人的事?他們都以為我倆私……”
“私奔”這倆字如果不是和“注意做好那啥措施”串聯在了一起,或許還沒那麼難說出口,“……私自跑出來玩了?”
她鵪鶉似地以背相對,都沒發覺商陸已經折返回淋浴房外,一邊套t恤一邊說:“今晚發生這麼多事,三言兩語壓根說不清楚,我直接告訴他們咱倆既沒走失更沒出事,只是單蹦兒了,讓他們別管。”
“……”
“再說了,你學醫的沒聽過一句話?不能洩露病人隱私。”
此等移花接木的辯論技巧那時的向南星還沒掌握,正不知該如何反駁,聽見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向南星的膽兒也回來了,直接扭頭進浴室跟他犟:“那你也不能說咱倆單蹦兒啊。”
北京土話還是向南星教他的,不論字面上是什麼意思,他們從小可都是預設了,男的和男的單蹦兒,基本上除了打架就是打遊戲,男的和女的單蹦兒,基本都是揹著老師開小會談戀愛去了,是會被全班起鬨的。
他怎麼會不懂?卻跟她謅白話:“唔好意思,我外地嘅,唔識單蹦嘅意思。”
還一臉無辜。
向南星這句話竟然聽懂了,也快隨之氣絕了。
剛想到要怎麼反擊,又被他一句話堵了嘴:“你怎麼還不出去,難不成想看我換褲子?”
向南星這才意識到他手裡已經拿著褲子很久了。
可她如今一心只想辯出個高下,就不信他還真敢在她面前扯了浴巾換褲子,索性無視掉:“你怎麼會不懂單蹦兒什麼意思?你高二那會兒和你們班班長成天單蹦兒開小會,全校都知道你不知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商陸捏了捏眉心,以此隱藏自己忍不住皺起的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就作勢解開浴巾,要直接當著她面套褲子。
向南星這回真的看傻了。
當然,最終解開浴巾的死結之前,他的動作還是很隱秘地頓了下,給她投降的時間。
他連這都算到了,向南星哪是對手,他手上一頓,就已嚇得她悶頭逃竄而出,直到一路跑回床上用被子全副武裝矇住頭,才膽敢任臉紅了個透。
等商陸從洗手間裡出來,床上已經安靜得不像樣。
他知道她沒睡,坐地鋪上揶她:“就睡了?”
床上離他最遠一角的那一塊凸起一動不動,商陸一笑,也翻身睡了。
但其實商陸也沒睡著。
雖然成功把人救下了,但今晚的這一切睡前回想起來,還是令他緊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