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別人說抓進局子裡的人都要脫層皮。叔叔,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破了我姐姐的皮……”麥小溪一臉純真和憂慮,看化了一眾警察。
“誰告訴你局子裡的人會揭人皮?”梁思翰兀自好笑,還是耐心地替她講解。
麥小芽把臉別過去,不讓別人看到她的淚水,一頭紮進車裡,催促駕駛座的警員開車。警員一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表情:“從來只見過不讓開車的人,像你這麼上趕著進局子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麥小芽嘴唇裂開一條縫,卻笑不出來,回頭看見一雙弟妹已經在危景天和梁思翰的安慰下止住了哭,站在原地用口型在說“我們等你回來。”一陣暖流從心田湧過,麥小芽用泛起毛邊的袖子擦了一下眼角。
警察局,麥氏姐妹關進了女子監獄,分別由不同的獄卒看管。第三次走進四方牆的鐵窗房,麥小芽沒有了當初的害怕和心悸,心中寧靜如春江,大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安之若素。
審訊花了兩天,她被提審了三次,第一次是由女警審訊的,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包括攝像頭、相機的來源用途,還有蛇舌草的事情,提到了老陸,她知道老陸也會被警察走訪,不得不交代一句,“警察姐姐,老陸是我的主顧,您問他話的時候,能不能告訴他,我是清白的?”
女警疑惑:“為什麼?”
麥小芽把買賣蛇舌草、賺取生活費的事情一一交代,嚴肅專業的女警臉上多了一絲柔情,雖然沒正面答應她的要求,可提審老陸的時候,還是對他說了一句好話,“但願麥小芽出來之後,你能繼續幫助她。”
老陸怔了一下臉上綻開了花朵:“她是個懂事的孩子,一雙弟妹全靠她養活,真難為了她一個十歲的孩子。”
第二次審問她的是梁思翰,他還是標準的撲克臉,用問題引導她講述如何發現麥小言投毒的經過,並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你給麥克儉喂藥物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蛇舌草有異常?”
這恰是麥小芽最擔心的問題,按理說,從得知麥小言在秘密地打聽和蛇舌草相似的草藥時,麥小芽就對她的目的起了疑心,但起初只是懷疑麥小言想借用烏頭賣錢搶生意,怎知她的用途居然是害人。
麥小芽如實相告,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在蛇舌草旁的柴垛上放了一個小小的攝像頭。
“既然你懷疑有人向你投毒,在給麥克儉喂藥之前,為什麼不檢查檢查蛇舌草是否摻假?”梁思翰如此問,麥小芽知道他的目的是詢問她是否提前知道蛇舌草被更換,如果知道,她就成了預謀殺人的主兇,麥小言變成了從犯。
“我爺爺當時出現了呼吸衰竭的症狀,我以為按照第一次的辦法給他餵了蛇舌草,可是……”麥小芽有些囁嚅。
梁思翰深深嘆了一口氣,一切在這個問題後塵埃落定。
第三次被提審,警員只詢問了一下她的基本生活問題,包括就讀的學校、老師,還有她和危家的關系。麥小芽如實坦誠相告。
相比較麥小芽的坦白淡定,麥小言就像一個受到過渡刺激的瘋子,一遍遍咒罵麥小芽的狡猾,又詛咒警院偏私不得好死,總之從她身上挖出的資訊有限。
在最終判決下來前一天,沈星辰突然來探訪麥小言。
“你不是說給我做不在場的證據麼?你是不是沒有兌現承諾?”一見到沈星辰的臉出現在接待室玻璃的另一端,麥小言就撲在玻璃上,連話筒都沒拿,就沖他大嚷大叫。
沈星辰用嫌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麥小言,她頭發散亂、面色晦暗,連衣服釦子都扣錯了,臉頰深陷,彷彿被什麼妖魔吸取了經血,只剩下一雙碩大的眸子發出慌亂怨毒的目光。“你放心,該交代的我都交待了。”沈星辰透過話筒呵呵冷笑了一句。
麥小言後背發冷,“什麼叫該交代的?”
沈星辰報之以嫌棄的口吻:“當然是你在河邊挖烏頭的事。”
灰暗的眸光染上了質疑與痛苦,寬大的衣服下小小的身材一陣劇烈的戰慄,麥小言只感到透骨的冷,溺死在沈星辰邪惡的笑容裡:“你……你無恥!你陷害我?”
不願看到她暴跳如雷的囧樣,沈星辰附在話筒上,唇角露出了邪肆而放蕩的笑容:“你不過是我的胯下之客,哪有麥小芽一絲半點好?不過,如果你脫光了跪在我面前,求我寵幸你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要不髒了自己的身體。”
“啪”麥小言手裡的話筒砸在了玻璃上,若不是玻璃厚實,恐怕沈星辰的臉就毀了,不過她的憤怒顯然沒有震懾作用,沈星辰置若罔聞地享受著自己帶給她的盛怒,把話筒扣在座機上,拍拍手走人。
獄警厲聲喝止麥小言,並把她的手反剪著拖回了小黑屋。
黑暗中,憤怒羞恥讓麥小言忘記了哭泣,只有刻骨的恨意,她恨沈星辰、恨危景天,但最恨的還是麥小芽,她就像一個永遠學不會自省的殺人犯,憑借一己執念燃起了滔天的怒意。坐在小黑屋的麥小芽聽到了來自走廊盡頭的哭嚎,那是熟悉的發洩方式,她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如果害人沒有罪與罰,那她永遠學不會善良。
女獄警標準的撲克音傳來:“麥小芽,有人來看你。”鐵門“哐當”一聲開啟,獄警走進來要把她壓出去見客。
“景哥哥來看我了?”第一反應她想到了危景天,可轉念一想,如果危景天這個時候來探監,萬一他有一個犯事的朋友關在監獄裡的訊息,傳到了部隊,對他的仕途極為不利,麥小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對獄警搖搖頭,“算了,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會見任何人。”
“你確定?”梁思翰不知何時來到了她所在的小黑屋,頎長的身子擋住了從窗子射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