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錯!她扣了我兒子的買命錢,我有什麼錯?”對金錢的貪婪說服他不再自責,甚至認為麥小芽救他完全是應該的。
“哼,那我要多謝你!”麥克儉語氣疏離生份,拒人以千裡之外,不過還是在碰到麥小芽冷漠嘲諷的目光時,內心無來由地震懾了一下。
麥小芽冷冷一笑,“希望你記得今天的事。”說完便提著籃子進了裡屋。
赤腳醫生老劉和麥小言姍姍來遲,老劉給麥克儉做了通體檢查,“奇怪,你的血壓這麼高,按理說應該兇險才是,怎麼……”
“怎麼沒事是吧?呵呵!”麥克儉眼波冰冷,瞟了老劉一眼,“是麥小芽救得我。”
“麥小芽?大妙啊!”老劉拍了一下大腿,“像你這麼兇險的境況,要是沒人救治,肯定腦溢血了!我跟你說,你的情況很嚴重,哎,我這裡降血壓的藥也不多,夠你吃兩三次,你還是去鎮上看看!”
老劉留了半瓶硝酸甘油片,叮囑他不要動氣,就離開了。
老劉走後,四下沒人,翠姑嗔怪麥克儉:“老骨頭了,我提一句礦上來人了,你就這麼不經事兒?沒用!”
麥克儉心煩意亂,當場罵了老婆:“你懂什麼?頭發長見識短!快出去吧,別叨叨叨讓我心煩!”翠姑不情不願地摔門離開後,麥克儉望著被風吹破的窗紙,無力的眸子倏忽泛起了冷光。
礦上的人,是來逼他動手的吧?童偉業怎會知道他不是沒動過手,而是魚兒太機靈,又有人護航,他根本下不了手。想起麥小芽救治他的急切,不像是假的,麥克儉一顆心就亂如麻,哎,造業啊!
日影移牆,再次睜眼,麥克儉的瞳孔全是果決的狠辣,最後一次!如果殺不了她,就洗手不幹了。
一想到礦上來人了,麥克儉整日裡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直勾勾地盯著他,從吃飯、上茅廁、下田幹活,那雙眼睛如影隨形,彷彿要把他盯死。
在坳下三丘田鋤草時,一股陰風鑽進他的後頸脖子,涼颼颼的,麥克儉打了一個寒顫,只覺那目光快掛到他的後耳根了。
“你是誰!給我出來!”麥克儉心跳加速,頓時胸悶氣短,轉身沖空氣發狂地喊叫。恐懼是條蟄伏的蛇,尤其在獨處的時候越發強大。
身後空空如也,麥克儉的額頭卻冷汗涔涔,幹枯的嘴唇像缺氧的金魚一樣張開,帶泥的手哆嗦著探進胸口的藥瓶,倒出兩顆硝酸甘油片幹吞了,坐在田埂上喘了半天,視線才漸漸清晰。
不過,清晰的視線給了他莫大的驚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從田埂下竄出來,帶著一臉殺氣向他逼近。
麥克儉絕望地颳了一下臉,“童偉業沉不住氣了?該來的總得來!”
來人吐掉叼在嘴裡的蕨類杆,朝黑土吐了兩口唾沫,一雙銅鈴大目陰狠而果決地凝視著他,彷彿看的是一隻待宰的雞鴨。
“你……你想幹什麼?”麥克儉下意識握緊了鋤頭,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件事解決得怎麼樣了?”來者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貓捉老鼠般凝視著麥克儉。
麥克儉舔了一下幹枯的唇瓣,喉嚨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唇瓣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