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的一掌追擊而至。
謝清朗鳳目張開,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紅衣僧人見狀微驚,凝目望去,就見謝清朗的胸口處竟破開了一個血洞,半露出的心髒已幾乎粉碎。無數被鎖在他身體裡的厲鬼從破洞出鑽出,方圓百裡瞬間鬼氣森森。
這是萬鬼反噬!
紅衣僧人面色微變,迅速凝聚全身靈力,抽身後撤,然而已來不及了。成千上萬厲鬼撲向了他,啃咬他的身體。
這場鬼物盛宴不僅殃及了他,還有遠遠守在樹叢中的阿奴,也被無數厲鬼纏身。她修為不及僧人,無力自保,掙紮著發出慘叫。
紅衣僧人揮開蜂擁而來的無數厲鬼,又驚又怒:“你竟是以己身煉制聚陰陣,飼養厲鬼?你瘋了?”
謝清朗以身體為媒介,祭煉了無數厲鬼在聚陰陣中,作為供養聻的養料。如今,他不敵紅衣僧人,身受重傷,自然無法控制法陣,被陰氣反噬,萬鬼噬心。
助他煉制聚陰陣的安堂主當時就已殞命,紅衣僧人對此並無防備。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
謝清朗的心髒已被厲鬼徹底吞食幹淨,他目光遊移,看到身邊密密麻麻的鬼物,笑的渾身抽搐:“你不是說我們相像嗎?你難道不明白,當活著生不如死時,唯有無盡的痛苦,才能令人平靜。”
也唯有痛苦,能令他想起表姐時,不至於撕心裂肺的痛。能好好地回憶,她所有的美好。
他不斷提升體內聚陰陣煞氣,不知饜足地引魂,卻感應不到表姐所化的聻。他其實已明白,表姐已經徹底飄散在天地間,重歸混沌。
他已經不可能救回她。
他的命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下一刻,他的五髒肺腑位置,也鑽出了無數猙獰厲鬼。它們將他的髒腑啃噬殆盡,又轉而撲向他的四肢。
謝清朗全身血肉精氣迅速流失,雙目開始失焦,痴痴地望著虛空,喃喃:“表姐,我好痛啊。”
迷濛中,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溫柔地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清朗是男子漢,要勇敢……”
他血色盡失的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羞澀的笑,嘴唇翕張著,無聲地說著:“清朗會很勇敢,那表姐能不能永遠和清朗在一起?”
謝清朗沒有等到回答,他的軀體很快被厲鬼啃噬幹淨,就連魂魄,也被萬鬼撕碎,很快徹底失去了意識。
……
為了盡快趕到西北,謝嘉樹使用了縮地成寸之術。原本快馬加鞭,也需兩月的路程,被他壓縮至了三日。
不同於京城的繁華,西北邊城又荒涼又壯闊,頗有些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意境。
隨著距離拉近,謝嘉樹心中感應也就越強。他尋了個空曠之處,開始認真蔔算消失的十萬大軍下落。
正當他精神高度集中之時,冥冥中牽連著他的因果線斷了。
無數畫面驟然湧入了謝嘉樹腦海中,令他心神大震,瞬間脫離了觀想狀態。
下一刻,體內靈力翻湧不休,鐫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因果枷鎖轟然解開。
謝嘉樹立即盤膝而坐,催動靈力順著經脈運轉,撫平暴動的內息。
許久之後,他突然渾身一鬆,彷彿重獲新生。丹田中的淨化青蓮竟隨之徹底成熟,心念一動,即可化作法器蓮臺,集淨化和防禦於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