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出門時盛裝打扮,笑意盈盈,極是歡喜。此刻,她的面上卻顯露出了與明豔妝容極為不符的懨懨之色。
黛玉迅速瞥了眼父親,見他神色如常,才上前挽住賈敏的手,詢問道:“母親,您怎麼啦?”
賈敏深知女兒的敏銳,微微地笑:“沒事,沒事。年紀大了,稍微熱鬧點,就感覺身體疲乏。”
與謝嘉樹默契地選擇了隱瞞。
她的笑容溫柔自然,黛玉並未懷疑,連聲催促她好好休息。
……
另一邊,謝嘉樹看似不動聲色,卻是真的生了氣。
當朝對勳貴很寬容,鮮少輕易發落,這也是為何四大異姓王能存留至今的原因。大部分勳貴之家,即使子孫不肖,守著爵位,也不至於徹底衰敗。
因元春之故,賈家在聖元帝心中的觀感已跌至谷底,之所以未發落,一是相比西北戰事,賈家太過無足輕重,隨時可處置,不值得讓聖元帝掛懷;二是被自己的妃子謀害,於聖元帝乃奇恥大辱,他有心淡化此事,最好是過個一年半載,再尋其它罪名處理賈家。
謝嘉樹微微翹起唇角,清冷的五官染上了幾分邪氣:“我其實沒那麼高尚,既然早晚要敗落,不如我幫把手?”
……
大理寺位於京城東部,掌刑獄案件審理。
薛蟠的案件移交大理寺後,就被關押在此處。
謝嘉樹一襲官袍,深色的勁裝極為服帖,勾勒出他高大的身材和隱隱的胸肌線,屬於武人的氣質隨著服飾的改變顯露無疑。
主事的極有眼色,立刻將他迎了進去,一邊讓人去向大理寺卿通報,一邊殷勤地招待他。
大理寺卿王大人已年過六旬,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一輩子都在揣摩、迎合聖意。故而他一直竭力交好靖安侯,面對謝嘉樹時,常常是一副長輩和藹可親的模樣。
待謝嘉樹升任金吾衛統領,官職高於他,他立刻轉換了態度,與謝嘉樹平輩論交,不敢怠慢。
可謂是十分能屈能伸了。
聽聞謝嘉樹到訪,王大人十分欣喜,匆匆趕來,直至到了門口,才整了整衣冠,緩步踏入房中:“謝統領稀客啊!”
謝嘉樹站起身笑道:“王大人,叨擾了。”
王大人領著他重新坐下,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
主事很快重新沏了茶,王大人笑容滿面地接過來,親自捧給謝嘉樹:“我特意吩咐他們上的,上好的碧螺春,快嘗嘗。”
謝嘉樹從善如流地品了茶,與王大人寒暄了半晌,才將事先整理好的,有關賈府窩藏金陵甄家財産的證據推到王大人面前:“請大人秉公辦理。”
幾年前,林如海在江南扳倒了甄家,甄家深知罪責重大,被抄家前將大量財産偷運至賈傢俬藏。
單是此罪,就是如今的賈府承受不起的。
一旦紅衣大炮投入西北,戰事平息,聖元帝抽出空來,必然要處置賈家。謝嘉樹此舉,不過是將事情提前,讓賈寶玉自顧不暇,退出京城交際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