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人彷彿聽到驚天秘聞,大驚失色。
謝嘉樹卻在想剛剛才見過趙振年父子,兩人皆是品行正直的面相,未料到女兒竟是另一副模樣。
他不由轉過頭,盯住張真人:“你可替她解了符咒?”
張真人回過神,輕咳了聲,坐到另一張椅子上:“我怕打草驚蛇,還未來得及。”
謝嘉樹沉吟道:“以小木人的道行,真言符可保效果三個月。既然她心性還未成熟,不如藉此讓她長個教訓,學會做人?”
“啊?”張真人有些訝異。
謝嘉樹在他眼中向來是謙謙君子,從未有如此小心眼的時候。
看來,他非常喜歡那個小姑娘啊。
張真人暗嘆,果然是年輕人啊。
謝嘉樹見他不答,輕笑了一聲:“不過是閉門在家三個月而已,正可好好學學規矩禮儀,經此一劫,若是家人能狠下心,說不定能養好心性。”
張真人敏銳地從那笑容中察覺出一絲森然,心下一凜,不由連連點頭:“我這就讓小新去回複趙夫人,說我要專心籌備法會,無暇抽身。”
“還有。”謝嘉樹淡淡道:“務必告訴趙夫人,趙姑娘這三月的一言一行,皆出自本心。”
張真人再次柔順地應諾。
張真人雖年長許多,面對謝嘉樹時卻總有些對強者的崇拜。隨著謝嘉樹修為日漸高深,他甚至覺得,即使是他的師父,也不及謝嘉樹多矣。
故而,見謝嘉樹少見地露出怒容,他立刻心下慼慼,看了好幾眼活潑可愛的萌物也沒能緩解他的心情。
這小木人心態真好啊。
張真人的沉重心情一直持續到法會開始。
宿燕觀的山門並不巍峨宏偉,甚至有幾分質樸,卻歷經了千年風霜雨雪。
其上高懸的“宿燕觀”三個大字,更是透出無盡玄妙。恍惚有凜冽萬古存之感,讓人體會到一種深沉的歷史與榮光。
主法張真人眉目沉靜地立於高臺最前端,謝嘉樹在他右側半步之後。他們的後方,是三排共二十七名道人。
誦經祈福過後,眾人開始燃燈拜鬥。
拜鬥是道教獨有科儀,北鬥星君掌消災解厄,南鬥星君主掌延壽施福,拜鬥可使元辰煥採,祛災趨福,祈求平安、延壽。
自謝嘉樹出現在高臺上,女眷這邊的目光就不曾稍離他。
莫夫人低聲問起顏夫人:“這恐怕就是靖安侯世子吧。”
顏夫人笑望了臉微紅的女兒一眼,答道:“估計就是了,張真人就這一個徒弟。”
莫夫人不由感嘆:“這樣的人品相貌,家世又那麼好,恐怕媒人都把靖安侯府的門檻踩破了吧?”
賈敏不動聲色聽著。
她記憶中雙頰圓鼓鼓的男童,已長成了身量挺拔、令人賞心悅目的少年。
她不禁意味深長地問黛玉:“謝世子是叫嘉樹吧?果然是人如其名……”
黛玉有些熱,輕輕揮手扇風,輕聲道:“母親好生奇怪,他叫什麼名字,為何要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