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
雨幕順著屋簷成串滴落,寒風將庭院裡的花草摧殘的零落不堪。
書房內卻溫暖如昔。
謝嘉樹見祖父愁眉不展,不由詢問地望向他。
靖安侯長長的嘆了口氣,才幽幽道:“陛下今日召見諸位皇子和重臣……三皇子突然跪下,哭告二皇子咒魘親父……”
二皇子當時渾身一激靈,也跟著跪下了。
聖元帝卻冷冷看著他,命人去搜他的郡王府,聲音不含一絲感情:“二皇子自小性狡,結黨營私,妄蓄大志。你們務必給我仔仔細細地徹查!”
此話一出,幾乎是致二皇子於萬劫不複之地。
二皇子聞言癱倒在地,哭求道:“父皇,兒子是冤枉的!兒子絕對沒有不臣之心啊……”然後他怒瞪三皇子:“你血口噴人,是何居心?”
臨敬殿跪倒了一片,眾皇子臣屬無不駭然。
謝嘉樹見靖安侯眉頭緊擰,思忖道:“孫道姑被抓後,供詞必定涉及了李貴妃。”
孫道姑當初能咒魘皇後,少不了李貴妃的協助。
靖安侯輕輕頷首:“謀害皇後,罪不容恕,只怕連這次的局,陛下都要懷疑她幾分。”
……
太上皇駕崩,大殮後停靈長寧宮,由欽天監蔔算吉日,再行出喪。
在京官員、軍民一年內不作樂、不嫁娶。
太上皇畢竟高壽,遠離政治中心的人都未察覺異常。
謝嘉樹也不知該喜該愁。喜的是兩世第一次心動,手段笨拙,不知如何討好心上人,一年不能嫁娶,代表了他可以徐徐圖之。
愁的是,一年之期太久了。
他忍不住每日下職後悄悄隱匿於林府的庭院中,就為偶爾能瞧一眼黛玉。
作為閨閣女子,黛玉的生活並未受影響,依舊遵循著自己的步調,十分悠閑。
謝嘉樹每次見到她,都能感到心中一片安寧,柔軟。
這一日傍晚,黛玉身著一襲半新不舊的碧綠色襦裙,面板白皙如梨花般,獨自坐在鞦韆上,顯得嫻靜又端莊。
謝嘉樹的目光流連於她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唇,只覺得世上再不會有比她更順眼的姑娘了。
謝嘉樹斂息功夫絕佳,無人發覺他的出現。
小木人正圍著黛玉轉圈圈,給她說戲。自從他在賈府看過一場戲後,就十分入迷,經常偷偷去戲園觀戲,再回來說予黛玉聽。
他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黛玉悠悠然地隨著鞦韆晃蕩,目光時不時移到樹梢上。
謝嘉樹大驚,等回過神,已施展了障眼法。
這心虛的本能……
小木人還在專心致志地說著故事:“……那陸生真是太氣人了,他母親不喜他妻子,每日磋磨,他卻不敢作聲,只能偷偷摟著妻子哭泣。”
小木人越說越像暴怒的小氣球:“最後陸母把他們強行拆散了,他只會尊於孝道而忍痛割情,見妻子改嫁了,他又作詩寄情,讓妻子憂鬱成疾,傷心而逝……”
小木人一雙圓眼瞪著黛玉,急於博取她的認同:“你說,是不是特別氣人,特別氣人。”
黛玉忙點頭肯定,同仇敵愾道:“真是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