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謝嘉樹心有所感,抬眼望去,就見一名身著藍色三品官袍的男子徐徐而來,晨光映在他身上,將他的氣質襯託的更加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謝嘉樹迎上前,恭敬行禮道:“林大人。”
林如海驀然見一眉眼如畫的陌生少年走到身前,很是訝異。
他細細打量謝嘉樹的官服,才遲疑道:“謝世子?”
謝嘉樹微笑頷首:“正是,一別經年,林大人可還好?”
“好,好。”林如海對他印象很好,乍然重逢,心中歡喜,攜了他的手道:“我回京就聽翰林院的幾位故舊說起你,都是贊不絕口,說你在上書房讀書刻苦,字也練得好。聖上近些年對茗香山張真人推崇備至,聽說都要點名讓你抄寫道經。”
這哪裡真是因為他字好?
謝嘉樹臉微紅,忙道:“林大人謬贊了。”
林如海見他已長成少年郎,又彬彬有禮,不禁撫須而笑,如同看到一個出息子侄,滿心慈愛。
他又問起謝嘉樹最近在讀什麼書。
謝嘉樹剛做過功課,說起林如海喜愛的《春秋》,時間匆忙,他並未深讀,幸而林如海沒有深究。
一番寒暄後,林如海看他的目光愈發和煦,幾乎引作忘年之交。
林如海性情帶著讀書人的單純真摯,攬著謝嘉樹的肩膀,要與他尋個去處繼續深談。
謝嘉樹哭笑不得,認真解釋道:“我如今在金吾衛任職,今日還需值守。”
林如海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才遺憾地與他辭別。
林如海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傍晚,他回到府中,見下人正從馬車裡往府中搬東西。
林如海知道妻女回來了,心中驚喜,快步走向正院。
夫妻二人牽著手走進內室,賈敏就說起趙家,促狹道:“你女兒可真了不起,和個小女孩較真,下手毫不留情,殺的人家小姑娘哭了鼻子。”
林如海義正言辭道:“要下好棋,就應心誠。豈可因對手棋藝弱就藏拙?”
賈敏噗嗤一聲笑,寵愛地望著丈夫:“你就護著她吧!”
林如海也微微地笑:“玉兒應該是不喜歡這樁親事吧。”
賈敏嘆口氣:“無論她是否滿意,這趙家不能考慮了,與小姑子不和,嫁過去豈不是受氣?”
林如海將賈敏摟入懷中,輕輕拍她的背,得意道:“憑我們玉兒的才貌,何須擔憂沒有好少年郎?我今日才見到謝世子,一別九年,竟長那麼大了,真真是芝蘭玉樹,我再沒見過比他好看的小少年了。”
賈敏心中一動:“你在何處見到的他?”
林如海滿不在意道:“他如今任金吾衛右武衛,守衛朝會宮殿大明宮,我下朝出了殿門就遇見了。”
賈敏推開丈夫,抬眸睨他一眼:“這麼說,他是特意等你?”
林如海被推的一臉莫名,不確定道:“可能……是吧?”
……
謝嘉樹是一個極有原則的人。
但情竇初開的少年,又如何能保持原則?
傍晚,他坐在林家庭院的樹梢上,暗暗嘆著氣。
小木人竊笑著飛走,去通知黛玉,不多久,就見一個曼妙身影緩緩步入庭院,好整以暇地坐在鞦韆上。
謝嘉樹遲疑了下,輕輕躍了下來。
這一瞬間,他竟産生了近鄉情怯之感。
黛玉見他出現,雙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