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常望宇大腦一片空白,渺渺宇宙浩瀚星河再不能佔據他的絲毫心緒,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盒中一隅。
琺琅製品,耐高溫耐腐蝕耐磨損,千年不褪色不變形不失光不老化。
“這一晝一夜、一日一月、一陽一陰,正如互相扶持面對困難的夫妻,拼命掙紮著從泥潭裡爬出來,妻子緊跟著丈夫的步伐……”
“……永不放棄永不言敗永遠不放開彼此的手,直到永恆。”
常望宇愣愣地站著。
經過這幾天的煎熬,他其實不太敢相信晏若愚竟然還願意把這對戒指做出來。他以為,他以為……
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直到永恆。
常望宇嗓子發緊,他嘗試了半天才勉強發出不那麼詭異的聲音,“這對戒指叫什麼名字。”
“與卿。”
與卿。
與你。
互相扶持面對困難。
拼命掙紮著從泥潭裡爬出來。
妻子緊跟著丈夫的步伐。
永不放棄永不言敗永遠不放開彼此的手。
直到永恆。
眼淚瘋狂地在眼眶內翻滾,似乎在抗爭他這一刻的沉默。終於,有一顆淚珠滑落了,兩顆,三顆……
常望宇為自己總像個“女朋友”一樣需要師妹來哄甚至還會委屈得掉眼淚感到非常非常不爽。
直到晏若愚抱住他,胳膊緊緊在他腰上箍著,聲音很輕很輕,沒有半點之前那令人心慌的冷漠意思,“都過去了……沒事了……”
這是自“分手”那句話以來,常望宇第一次感覺到她的心在這裡。
約瑟夫先生願意以個人名義支援晏若愚做自己的珠寶品牌,且晏若愚資金到位,幾個月下來小工廠已籌備成型。白涅負責招工,前前後後審查培訓考核,真正是拿出挑妹夫的勁兒在死磕——畢竟員工們都是帶薪培訓的,掌門少爺可是用愛發電。
晏若愚跟白涅商量了一下,之前張經理那事兒倒給她提了醒,朋友們打零工都是去的白家酒店,但現在她這兒缺人手,有願意的也可以過來,尤其是像穆爺這樣有交流障礙的人,在她身邊更安全一點。
大概是因為穆爺有輕微自閉症狀,她的內心世界非常純淨。她畫出來的作品往往沒什麼特別明顯的主題,顏色鮮豔靚麗——可是明媚的色調卻總能令人感受到無比憂傷的氣質。那是和晏若愚在繪畫上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天分,晏若愚擅長的是技巧,而穆冶擅長的是情感。
晏若愚特別喜歡喝酒時叫上穆爺。在蘭州,喝酒有時候是不需要表達的,和他們這群人在一起,不需要她想辦法融進去,不需要她強迫自己回應所有人的問候和禮貌,她只要喝就好了。
誠然,穆爺喝酒時的氣質,與畫畫時更不一樣。
晏若愚想問問她的想法,如果願意去工作室,也不需要她做什麼,每天抱著板子去畫就好了。晏若愚可以以她的作品為原型來設計首飾。
穆冶看完晏桓留下的那些設計稿,再看看晏若愚近期天馬行空想的那些,沉思了一會兒,抱著一摞約瑟夫先生的獨家秘笈走了。
晏若愚哭笑不得,行吧,讓她琢磨去。
前段時間耽誤了課程,好在晏若愚單詞過關,回蘭州以後高價聘請了一個私人俄教,沒日沒夜地對著晏若愚發射大舌音,導致晏若愚期中考試直接從“年級前列”飆升至“領先第二名一個腦袋的年級雙料第一”,沒錯,聽力和口語雙料第一,語法和精讀成績也非常好看。
成績沒受到影響,晏若愚就一心撲在珠寶工作室上,屈非臣將作為公關部負責人,盡快組建一支公關團隊出來。當然,屈非臣同志也會繼續擔任常望宇個人工作室的公關外援,非臣哥很夠意思的嘛。
“你說叫什麼名字?”
“什麼叫什麼名字?”屈非厭嚇了一跳,“若愚你還不到十九歲,不能要孩子的!”
晏若愚:“……”
晏若愚:“哥哥,你理智一點,小宇還沒開葷呢,我倆完婚之前他不會碰我的。”
屈非厭:“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碰你!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如果他意圖對你不軌,別捨不得,往死裡揍!”
晏若愚:呵呵,我當然知道完婚前他不會碰我。咳。
“所以到底叫什麼名字?”晏若愚冥思苦想,“要不然就叫……”
“語,”常望宇說,“就叫語。”
設計是一種無聲的表達,而偏偏此工作室的三位“設計師”,晏桓已不能開口,穆冶平素不願言語,只剩下一個晏若愚,還偏偏信奉的是“我稿由我不由天”,只做自己想要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