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宇被她左一個“心疼”右一個“心疼”砸得找不著北,恍惚間明白了一個道理,東施效顰並不是因為蠢,而是一個可人兒蹙著眉呻喚“心口疼”的畫面,女孩子看了都不一定受得住。
他緩了片刻,突然笑起來,“若愚。你知道上次我來,在書房放空的時候,突然看見你在窗簾後那一幕,想到什麼了麼?”
晏若愚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臉紅,好奇道,“你那天想到什麼了,發了好半天呆。”
“想到……”常望宇欲言又止,半晌才說,“鳳冠霞帔、青絲綰正,十裡紅妝。”
晏若愚心裡一暖,問他,“是那天才想到,還是想了很多年了?”
“沒敢想過,”常望宇聲音低了點,“我一直覺得,這麼多年都沒什麼交集,我又在這麼個行業,基本就這樣了。可那天一眼看錯,畫面定格,就像在腦海裡生根發芽一樣,再也不甘心就這樣錯過。”
聽他說“沒敢”,晏若愚頓時心虛,這麼大個活人、這麼多年,她那麼懷念那個清澈的聲音,竟然耳聾眼瞎一般完全沒發現那個人就在身邊,一直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靠近。
常望寅能對她說出“可以不用擔心常家會有什麼阻礙”這樣的話,那就是常家真的不會妨礙他們什麼。可她晏白澤何德何能,受此厚愛?還不就是因為常望宇……
“望眉給你批了幾天假?”晏若愚想起這茬,“明天是不是該走了?”
“後天,”常望宇一把抓住她的手,像要解釋什麼一般,“後天。”
晏若愚察覺他的不安,反手握住他,另一隻手在他手背上安撫地拍了兩下,“望眉才多大,你家裡真放心把拾岱風給她管?”
“無所謂啦,”常望宇笑道,“給她練手而已,我哥還盯著呢。再說,就算望眉再不開竅,就那麼個小作坊給她可勁兒造,只賠不賺又能賠多少。”
“也是,”晏若愚看著他,促狹道,“反正整個拾岱風也就只有個你值錢,賠錢也就把小天王一個人賠進去而已。”
“那你可得小心了,”常望宇一把把她攬過來低笑著在地上滾了滾,“萬一我妹妹一個沒穩住,又捨不得把我賠進去,大概就只能賣嫂子了。”
“是麼,” 晏若愚斜他一眼,“我倒覺得,望眉更待見嫂子。”
“那是因為……”常望宇摸了摸鼻子,太沒意思了。
常望宇又在地上滾了幾圈,“紅樓那個舞也算排完了,明天幹嘛去啊?”
“去看看奶團子,”晏若愚想了想,“我叔叔你見過了,明天去見見我舅舅?”
“……你這是報複我呢吧,” 常望宇嘟囔,“不就上次我哥要見你,抱進去的麼,你至於嘛。”
“喲,”晏若愚眼睛一眯,“抱我進去的時候我看你挺自得的嘛,現在才後悔,是不是太晚了點?”
“沒有沒有沒有,”常望宇連忙擺擺手,求生欲特別強,“不後悔不後悔。”
“你呢,”晏若愚手在他頭頂上順了順,“有什麼計劃?”
“想去紋個身,”他手指在左手腕劃了一下,“紋你名字首字母。”
“好,”晏若愚提醒他,“洗紋身可疼,你要紋就想好。”
常望宇嘿嘿笑了,“不洗。”
奶團子看見晏若愚就伸著小細胳膊要抱,小腦袋往她肩膀一靠,含糊不清地喊“姐姐”。晏若愚被她萌得心都蘇了,“想姐姐了沒?”
奶團子哼哼兩聲,湊在她脖頸處,“香香……”
舅舅出來見旁邊站了個人,再一看常望宇的眼神就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喲呵,三小姐上了半年大學,就把人直接領回家了啊,佩服。”他把奶團子接過來,“我說三小姐這一口京片子怎麼來的呢,合著是從帝都的婆家過來的。”
常望宇:“……”
常望宇:“那個,叔叔,我是咱們西北長大的,籍貫成都,帝都現在是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妹妹……”
晏若愚“咳”了一聲,忍笑忍得特別辛苦,“舅舅……你們先聊……”
常望宇心裡一大群草泥馬飛馳而過,哀怨地瞪了晏若愚一眼,就知道在一旁看他洋相。
舅舅把奶團子放地上,“讓你姐姐給你蒸小蛋糕吃,我和這個哥哥聊一會兒,好不好?”
奶團子聲音細細地“啊”了一聲,兩條腿子一蹬就朝晏若愚走,晏若愚伸手牽著她,“寶貝兒今天想吃什麼呀?”
等從舅舅家回來,晏若愚看著賭氣的師兄,好笑地在他眉心戳了戳,又在略鼓起來的腮幫處捏一捏,“怎麼啦這是,我慢待師兄了?”
常望宇不說話,點頭。
“那要怎麼讓師兄消氣嘞?”晏若愚歪頭看他,“我猜猜,師兄這會兒腦袋裡有多少不好意思說的小劇場,隨便說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