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懷心事,氛圍一時尷尬不堪,只有空氣中的酒香躥來躥去不怎麼安生。常望宇卻像渾然不覺,給屈非厭斟酒,“哥,知道我好看,又不收你費。”
然後姿態優雅地起身,“臣哥,厭哥,我和若愚先回師父那兒。這幾天我倆都不過來了,六號我有個舞蹈比賽,你倆可一定要賞光。”
這段話聽起來,那是飯局上酒足飯飽抱大腿的諂媚樣。可是從常望宇口中說出來,配上那雙亮晶晶的小鹿一般的眸子和輕輕的笑意,卻像是小孩子學著大人在打官腔,莫名讓人不忍拒絕。
晏若愚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突然有點不太舒服。
如果是常望宇這個人太圓滑了,擺出這樣一副“小孩子學大人打官腔”的姿態呢?
她本能地迴避這個可能性。畢竟昨天他還是一個會因為偶像的肯定而傻笑的人,如果這些都是偽裝,的確很令人失望。
“準備公開舞蹈實力了嗎?”屈非臣略一沉吟,“最近關於你的黑料特別多。姜宮主決定送份大禮了?”
“其實還好,反正都是假的,”常望宇混不在意,“會有人處理。我師父可能就是單純想氣一下他們。”
屈非厭從愣神中回過神來聽到這一句,心情很好地吐槽了一句,“魑魅魍魎,也值得姜宮主一氣。”
那個突然輕松歡快的語氣,聽在晏若愚耳朵裡也異常的真實。
常望宇嘖了聲,學姜祈的樣子眼睛一瞪,“魑魅魍魎怎麼了,你說,你是不是瞧不起鬼?”
屈非厭十分不滿地也“嘖”了一聲,然後看了看晏若愚,又看了看屈非臣,“十八歲就開法拉利呢,顯擺呢,嘚瑟呢,瞧不起人呢,你管我瞧不瞧得起鬼。”
晏若愚忙清了清嗓子坐端,心中默唸“三小姐是有偶像包袱的女人……啊嘞?”
桌對面……屈非臣的手到底為什麼要像在拍一歲半的兒子入睡一樣拍屈非厭的背?
雖然他看兒子的時候並沒有擺出什麼不雅觀的表情但眼神的笑意真是很寵……呸兒子什麼鬼啊!
晏若愚被這驚天一幕驚的大腦當機,完全不記得她是怎樣跟二位兄長揮手告別並被常大明星請上車的。當她吹著風終於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在一輛移動的小可愛上時……
“我們,”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驚訝,她幹巴巴地說,“出來了啊。”
“啊,”常望宇隨意地點點頭,他成年沒幾天就去提了駕照,畢竟多的是機會上手練,所以方向盤打的很穩,“你回魂了?”
“我……”晏若愚想了想,“他倆發現我魂不守舍了?”
“發現是發現了,不過估計以為你還在糾結什麼你哥我哥的,沒往那個方向想吧。”
晏若愚心裡一陣抽搐,強忍著尷尬問,“……哪個……方向?”
“別裝傻,”常望宇打方向盤拐了個彎,“你對東瀛腐文化了解的很,昨天就暴露了。”
“你也覺得他倆有情況?”
“呵,”常望宇輕笑一下,“可惜了,看起來他倆還沒意識到。”
這幸災樂禍的語氣能不能含蓄一點!
晏若愚把臉從窗外扭回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旁門左道的?”
常望宇一聽,徹底不樂意了,一想到下午提到甜白瓷這兩人的反應,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知道就成了旁門左道,三小姐見多識廣才理所當然是吧!”
“啊不好意思……冒犯您嘞請小天王大人大量,”晏若愚自知理虧,心裡哀嚎——為了把自家兄長拐回家,她面臨著要征服老哥、老哥他娘、老哥他娘她老爹、老哥他娘她老哥……現在還多了一個分分鐘可能會變成老哥他男人的老哥他表哥!
晏若愚覺得頭頂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我就想問問,身為一個藍孩子,你覺得就他倆這相處模式,會不會産生……就是那個,兄弟情以外的其他感情?”
“哦——”常望宇輕輕拖了個長音,眼睛盯著晏若愚看,直到把晏若愚看得渾身不舒服才笑了,“荷爾蒙決定一見鐘情,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腎上腺決定出不出手,自尊心決定誰先開口……你問我,你覺得我長得像哪個?”
“我……”晏若愚咬牙切齒,“算了不跟你說。”
常望宇笑得花枝亂顫,笑夠了輕咳一聲,“三小姐,你……喜歡過別人麼。”
“喜歡過啊,”晏若愚一臉莫名其妙,“我都快成年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早過去了。”
“喔,”常望宇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聲音聽起來格外寡淡,“那冒昧問一句,情竇初開的年紀,是什麼年紀。”
“十五歲?”晏若愚想了想,回頭沖他肯定地點點頭,“十五歲吧。”她比劃了一下,“比我高一點,喜歡聽民謠。一個挺……初戀的男生。”
“挺初戀?”常望宇有點茫然,“這是個什麼形容?”
“就挺初戀的啊,什麼什麼形容……”晏若愚也不知道怎麼描述,“就長著張初戀臉,白襯衫很溫柔的……嗯,特別有少年感,像你這樣。”
“什麼就我這樣的啊!我什麼樣的啊?”常望宇活像被人踩了尾巴,“全世界就一個常望宇,唱歌好聽長得好看出身高貴身價過億萬人著迷,像我這樣的才能像初戀那你們都別戀了!”他氣都不帶喘地念叨了一大串,還嘟囔道,“還戀什麼戀,上哪找這麼優秀的初戀去。”
“小天王氣性這麼大呢,”晏若愚斜睨他一眼,“不就昨天沒幫你跟師父求情麼。有完沒完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