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果然酬勤。
旭鳳日夜“耕耘”,辛勤“勞作”的結果,便是錦覓腹中這仙胎了。
岐黃仙官說了,凡人胎兒在母親腹中吸收母親的營養長大,這仙胎卻不僅要吸收營養,還要吸收母體的靈力,才能生成仙骨。但錦覓重修仙身後靈力一直不高,這胎兒卻日日在長大,所需之靈力會越來越多,給錦覓開了許多滋補靈力的藥材,讓旭鳳每日煎給她喝,免得她損耗過多,傷及仙元。
自那以後,這鳳凰便如臨大敵,成日裡像母雞孵蛋一般將錦覓護在羽翼之下,寸步不離,草木皆兵,害得她連個噴嚏也不敢打,生怕這廝又要問她“有何不適?”
這日,旭鳳給她煎藥,她靠在榻上看那彥佑給她帶來的凡間話本子,教裡面的段子逗得捧腹大笑、前仰後合,一不留神後腦勺撞了下,她“誒呦”一聲,便聽得鳳凰火急火燎地沖進來,問:“怎麼了?”
“無事無事!”她摸著後腦勺笑道,“不過是不小心嗑了一下,不打緊!”
旭鳳伸手摸了摸,確定並無甚要緊,才蹙著眉道:“都是要當孃的人了,怎麼看個書還能磕磕碰碰?”
語罷,他轉身端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送到她手中。
望著這碗藥,錦覓苦了臉。這岐黃仙官也不知開了什麼奇怪的藥,不僅比黃連還苦,還有一股怪味直沖腦門,教她每喝一口都幾欲嘔吐,是以她如今見了這藥便發怵。
無奈,為了這腹中胎兒,她猛吸一口氣,將那湯藥一飲而盡,拼命捂住嘴,抑制想吐的感覺,一張臉皺的像個包子。
旭鳳頗為心疼地輕撫她後背,一手端水喂她喝下。
待她平息下來,他才柔聲道:“看你表現這麼好,獎勵你一朵小紅花吧。”
他手一伸,將一朵盛開的鳳凰花送到她眼前。
錦覓一笑,拈起那花道:“你這伎倆還不是跟我學的!”當初他二人到魔界收服窮奇,旭鳳為護她被窮奇所傷,她給他煎了一個上午的藥,旭鳳卻只嘗了一口便說苦,不願意喝,她只好去給他種靈芝,他卻怕她耗費靈力,端起那藥一口喝了,她便送旭鳳一束鳳凰花為獎勵,最後,卻是插在她頭上了。
她眼珠一轉,將花往他耳上一別。還別說,鳳凰這廝生的帥氣無兩,耳旁別花,倒也絲毫不覺怪異,反平添幾分俊俏。
錦覓戲謔:“嗯,鳳凰與鳳凰花果然相配!”
旭鳳也不惱,將那花拿下來,插在她發間,鳳眸似含星光,沉沉望她:“這花,還是在你頭上最合適。”
那鳳眸看得錦覓臉一紅,心道:這鳳凰作何生的這般勾人,跟妖孽一般!轉念一想,這腹中孩兒也不知是男是女?會不會和鳳凰一般好看?
她父親是水,母親是花,生出她是一朵霜花;這先天帝是龍,天後是鳳,生出旭鳳這只鳳凰;潤玉的娘親是龍魚,生出潤玉卻是一條龍;先天帝與月下仙人是同父所出,卻是一龍一狐……是以,錦覓對自己腹中懷的到底是個什麼物種,十分吃不準。
這霜花和鳳凰,生出來的……會是什麼呢?
錦覓不禁有些發愁。
她這臉色變化多端,引得旭鳳笑道:“不過片刻間,你這臉色變了又變,是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錦覓一嘆,將心中疑慮同他說了,卻只換來他輕輕一笑,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道:“你愁這個作甚?到時自然便知。”
他眉目和煦如春風,將她這略帶愁緒的臉深深看進心底,又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輕聲道:“不論真身為何,只要是你的孩兒,我便喜歡。”
錦覓趴在他懷中,想:只要鳳凰高興,她便高興。
只是孩兒啊,你到底是何物種呢?
錦覓這愁思一直持續了三年。
三年後,正是節氣“雨水”這日,天空確實陰沉有雨的跡象,卻是憋著不下。
旭鳳如同一道閃電般沖上了天界,將那岐黃仙官、藥王通通拽下了凡間,到了羅耶山的小木屋中。
從早晨一直到黃昏,旭鳳的眉頭皺如深壑,面色比那陰沉的天色還難看,步履淩亂地踱來踱去,踱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