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久澤眼裡, “工藤”是一個病人。不僅病入膏肓藥石無醫,還病到精分雙重人格都得癔症。
說真的, 他覺得“工藤”可悲也該死,但比起死亡,“工藤”似乎更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工藤”是他遇見過最複雜的掠奪者。對方厭棄人世和生命,心懷怨懟和絕望, 身陷泥淖和腌臢, 終生不得解脫。
對方是求死的——每一次進入種植空間,都在反複激怒他、刺激他,他的屈服會讓他開心, 他的反抗也是他的樂趣……
如此折磨, 葉久澤很清楚, 總有一天他會失去理智同他拼命。
對方是求活的——如果一心想死, 死亡的方式有許多種。偏偏他活到了現在, 用盡無數方法手段, 甚至願意花費大半年的時間去佈局……
這般大費周章, 葉久澤也明白,對方必然是有所求才會這麼做。
可“工藤”求什麼呢?
他既想求一個解脫, 又認為自己無法解脫;既想改變, 又甘於墮落;既要愛與被愛, 又不願相信真情。
在這樣的大條件下, 無論葉久澤選擇哪種方式,都會如他所願——殺了他,他解脫了;不殺他, 他破罐子破摔,也不差再沉淪黑暗一點。
“愛”上他,他如願以償,得到了所謂的真情;不愛他,他依然如故,以折磨人為樂。
真特麼是個精於算計的人,不愧是百年前宅鬥爭權過來的主。
但成天呆在種植空間裡坐以待斃,也不是葉久澤的風格。比起讓別人掌握他的命運,他更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判斷並主動出擊。
不同於“工藤”的複雜,葉久澤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他怕死,卻也不懼死亡。但若是死得窩囊而沒有意義,他倒想抽自己倆耳刮子。
技能被封、揹包不存、系統聯系下不上,這都不是事兒。比起外力,偶爾還是得動動生鏽的腦子。
葉久澤坐在茶樹堆裡,摘著新鮮嫩葉咀嚼,雖沒米沒鹽地過了三天,但不至於活不下去。
三天的時間,足夠他摸清楚“工藤”進出的時間點,以及對方回去現世的方式。而三天,也足夠他做出弱不禁風的表象,並讓這表象深入對方的人心。
世界上,並不只有你“工藤”會演戲。
你為了演一場兄弟情深,我還你一場深情厚誼,誰也不欠誰了。
葉久澤撿回了三天前被他扔掉的便當盒,挑出裡頭的兩只筷子將長發挽起,並扒開大塊的泥土,將它裝入便當盒內,壓平。
這要幹啥呢?當然是……吃土啊!
於是,當“工藤”再次入內的時候,就瞧見葉久澤盤坐在躺椅上,蓬頭垢面地插著雙筷子,兩眼放光地盯著眼前的一盒子土。
“工藤你來了,來來來,吃土!”
“工藤”:……
他不動聲色地擱下手中的盒飯,瞧著葉久澤一臉沒事人的模樣,眯起了眼:“何必裝瘋賣傻,你只要服軟,答應永遠陪著我,我不會虧待你。”
葉久澤戳了戳土,感受著它的硬度:“那要是我不答應,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餓死我?”
“是啊……”“工藤”微笑起來,“你死在這裡,也等同於永遠陪著我,有何不可呢?”
說著,他將食物一樣一樣地取出來,蠱惑道:“你過來,坐到我的身邊。乖女孩,你只要坐過來,我保證接下來三天你都能按時吃飯。”
葉久澤木然注視著他,手指動了動,舀著盒飯起了身。他邁開步子,一步步朝他走去。
“工藤”笑意漸深:“對,坐過來,到我的身邊來。你只要聽話,我就給你送一桶熱水進來,讓你好好洗漱。”
葉久澤眸光閃了閃,像是被誘惑了一樣,緩緩地靠近他,慢慢地坐下來。
“對,真乖……”
“工藤”似乎興奮了起來,激動得手抖:“你想吃什麼,嗯?你看,你只要聽話,這些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你只要乖乖聽話,都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