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堆披著狗皮的大佬去做絕育手術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葉久澤表示, 如果他有預知的能力,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升起這個念頭。只是很可惜, 世界上沒有“如果”,唯餘“事後”。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預計著最差的結果。興許狗子會恨他、咬他、不理他,會作天作地撕爛家, 但無論發生什麼, 他都願意接受,也有了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
從狗子有“傷人”的跡象起,某些隱約的苗頭就該掐死在搖籃裡, 以絕後患。
既然給它們絕育是遲早的事兒, 那麼, 選擇了就不要猶豫, 不要忌憚。
他養過哈士奇, 沒想過帶它絕育, 因為僅僅一隻鬧心的狗還能應付, 可一旦數目從一變六,他還真是力有不逮。
想起曾經坍圮的房, 轟塌的牆, 廢墟的街, 再想想狗子漸生撲人的傾向……
白柴也好, 薩摩也罷,若是針對他就算了,左右不過一頓打, 但要是給旁人造成了困擾,卻是他不願見到的局面。
自家孩子窩裡橫,可以,他會寵著,也能容忍。可在外頭肆無忌憚地熊呢?
它們只是狗啊,處於人類的社會中,誰會正眼看它們?誰會誠心包容它們?誰會願意寬恕它們?真要是熊起來,怕是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所幸這回撲倒的妹子性子好,沒計較什麼。既沒問他要醫藥費,也沒暗搓搓地給狗子投毒報複。他只是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兒了。
但是萬一呢?
它們萬一遇到個胡攪蠻纏的主,脾氣暴躁的抄棍子打狗,脾氣惡劣的抄刀子捅狗,脾氣陰鷙的灑藥投毒……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見到的畫面。
他的狗很厲害,他知道,可哪怕是犬妖富強,它也是狗……它們不會明白人類的可怕,人類針對想報複的事物,那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它們只是狗啊……只是狗啊……
它們要是個人就好了,像君麻呂那樣,哪怕某天不小心傷了人,也能用人的辦法處理。而不是被人報複至死,也沒個討要說法的地方。
抄刀子的是獸醫,絕個育;抄刀子的是旁人,絕個命。
這是他思慮過後所下的決心,總有一遭,或遲或早,擇日不如撞日。
不過,他還真沒勇氣留在寵物醫院看著它們一隻只進手術室……好歹陪伴了他幾年的時間,他怕自己沒忍住一個心軟,就放棄了這個決定。
如此,藉口出來散心就比較重要了。
難得的,他的心情不怎麼明朗,本想出來買些小玩意兒舒心,卻不想轉悠到了附近的公園裡。
今天是週三,繁忙的工作日。公園裡除卻老人婦孺,倒是很少見到年輕人的面孔。偶然碰上的,都是為了完成部活而出來實踐的學生。
他見到了圍坐在湖邊安靜寫生的少女,見到了像模像樣檢測著水質的孩童,還見到了一個抱著肥貓的少年。
那少年有著一頭茶色的短發,溫和的眼眸,唇紅齒白,面若冠玉。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灰褲,卻流淌出歲月靜好的美感。
他周身的氣息平和靈動,好似溫暖的春天。白鴿振翅,花葉相和,洋溢著生命初誕的喜悅。手邊的貓咪滾著痴肥的身軀,翻轉肚皮,懶洋洋地等他撓。
在他溫柔的服務中,肥貓愜意地眯起眼,十足享受的模樣,人性化得很。
葉久澤一愣,他倒是沒想到,現代社會中除卻戈薇,竟還有著靈光如此強盛的少年。他像是遺落在泥淖裡的珍珠,即使處於汙濁,也能熠熠生輝。
那種奇異的靈力,彷彿只要靠近他,就能讓煩躁的身心平和下來。
葉久澤邁開腿,朝他靠近。誰知沒走上幾步,那隻仰天的肥貓忽然炸毛彈起,一把擋在少年的面前,齜牙咧嘴地警惕著他。
“咕嚕咕嚕——”
肥貓的喉管裡發出類似警告的聲音,似乎他再湊近一步,就能跟他拼命一樣。
葉久澤停下了腳步。
“貓咪老師……”少年一把抱過了肥貓,帶著歉意連連告罪,“抱歉!實在抱歉!嚇到你了!其實它不是這樣的!”
肥貓掙紮著,依舊是萬分警惕的模樣。
“貓咪老師……”少年無奈極了,“請你不要介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