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明白, 從藏獒發現自己可以化成人形的那刻起,狗窩的平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他們本是同一個階層的“狗”,即使見過彼此的人形,感受過彼此的威勢, 可只要一日沒脫離家犬的形態,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
在這種變相的平靜下,無論各方心底多有不忿,也會各自按捺住反骨, 裝作一隻忠誠聽話的好狗。
只為了……能夠長期地從人類幼崽身上補給失卻的力量。
人類幼崽為他們提供能量和食物, 他們為幼崽提供娛樂和保護, 這本是個互利互惠的局面。但毫無疑問, 維系局面的天秤並不公正。
一旦他有能力化作人形,就意味著狗窩裡各懷鬼胎的同僚會起諸般念頭。
比如,他們會猜想他化作人形的原因, 是不是距離飼主越近,越能吸收更多的能量,從而導致質變?
比如,他們會跟蹤他窺伺變形的方式, 覬覦他所獲得的能量,垂涎他變異的血肉,伺機下手暗殺他?
殺生丸從小長在西國,即使妖怪的世界強者為尊, 可也不乏一些陰謀詭計的暗算。作為西國的王嗣, 他難免會想得多一點。
如果換作以前, 他只會將所有危機都扼殺在萌芽階段。只是現在,“危機”成了與他同一檔次的強者,那麼再依賴武力,極有可能得不償失。
他感到了藏獒對他的敵意,然而殺生丸並不知道,他和宇智波斑之間嫌隙的産生,根本是兩個原因==
他們勉強還算“相安無事”地回到了狗窩。
一如殺生丸所料的那樣,當他以白柴的姿態擠進葉久澤的被窩後,藏獒的眼神一下子兇惡了起來。
果然,是覬覦人類幼崽被窩的位置嗎?
殺生丸眯起眼,覺得自己的王權受到了挑釁。
他認為如自己這般血脈尊貴的狗子,必然得享受與飼主同一級別的待遇。藏獒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搶幼崽的榻榻米,呵,不自量力的東西。
黑暗中,藏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柴,白柴回以冷冷的對視。下一秒,葉久澤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往枕頭旁摸索了一番,將暖手寶抱入懷裡。
白柴抖動著耳朵,也不知無意的還是故意的,他當著藏獒的面,頂起腦袋蹭了蹭葉久澤的脖頸。
藏獒本就炸起的黑毛頓時成刺蝟了!
他甚至齜起了牙,喉間低低溢位咆哮。
殺生丸冷了臉,發現藏獒真是不識好歹。他已經將氣息留在了幼崽身上,表明這是自己的獵物,竟還敢挑釁他?
是因為氣息留得太單薄,被這只愚蠢的雄性鄙夷了嗎?
殺生丸暗金色的眸子微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猶豫了起來。
宇智波斑以為他總算要了點碧蓮,知道羞愧與恥度了,準備從小姑娘家家的被窩裡爬出來重新做狗了,結果——
他瞪大了眼,看著白柴偏過頭,沉默了會兒,似乎在愁什麼。最後,他好像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伸出了舌頭,舔上了女娃娃白皙的脖頸!
屬於妖族白犬的濃烈氣息鏤刻在葉久澤的脖頸上,殺生丸想著,對方應該消停了吧?
在犬族的意識裡,雄性越是強悍,氣息越是濃鬱,他們透過自身的氣息來標註地盤,擊退別的雄性,取得雌性的交配權。
識相的弱流雄犬絕不會去挑釁強悍的雄犬,因為,那意味著死亡。
對殺生丸而言,眼前的藏獒氣味並不強烈,比起狗,他更接近於人。既然氣味不如他,就沒有資格爭搶什麼。
然而狗的思維,人類並不能理解。
尤其是披著狗皮的宇智波斑!
他“騰”地從狗窩裡竄起來,一雙狗眼瞪出了變異的輪回眼,剎那間天旋地轉,空氣爆裂,他瞬間從窩裡來到榻前,獠牙畢露,撕咬上白柴的後頸。
電光石火間,白柴依舊是張冷漠的狗臉。他動也不動,只是伸出了狗爪子,頭也不回地一巴掌拍在熟睡的葉久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