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羅一怔, 衝莊貴妃伏了伏身,轉頭走了。
莊貴妃目光平靜的看著李綺羅離去的背影, 然後輕輕轉頭, 背脊挺直繼續跪著。
身邊的大丫鬟想為她撐傘遮陽, 也被她拒了。
“娘娘,您昨晚就跪了一晚,今天皇后娘娘也說了,這事兒與您無關,您又何苦....”
莊貴妃搖頭:“不管怎樣,莊府都是我孃家,莊瑜逾制, 可按謀逆論處。皇后娘娘和皇上仁慈, 本宮卻不能不識好歹, 身為皇上的后妃, 不但不能為皇上和皇后分憂, 反倒累及皇室名聲,本宮有罪。”
“娘娘....”大宮女看著莊貴妃曬傷的臉著急,要是臉毀了,以後又拿什麼來固寵!
莊貴妃跪著的時候, 皇后殿裡的大宮女也向皇后稟報了:“皇后娘娘,莊貴妃還跪在外面呢。”
皇后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緩緩一笑:“她就是小心, 昨晚便在外面跪了一晚上, 今天本宮已經說了與她無關, 她卻還是要跪在外面。紫怡,讓莊貴妃回去吧,她若是不肯走,你就說本宮知她誠心認錯,不怪她,如果還要跪,就是讓別人以為本宮苛待她。”
紫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是,奴婢這就去。”
紫怡出去到莊貴妃面前如實說了。
莊貴妃向皇后宮殿大門方向磕了一個頭,“謝皇后娘娘寬恕。”這才被宮女們攙扶著走了。
紫怡看著莊貴妃虛弱的背影,心裡冷哼 一聲:就會裝模做樣。
裝貴妃被丫鬟們扶著,一直出了皇后宮門外,她身邊的宮女才心疼道:“娘娘,何至於此,若臉毀了,以後可怎麼辦?”
莊貴妃摸了摸臉,因為曝曬,平日裡保養很好的面板泛紅,稍一碰便有灼熱的刺痛,她緩慢放下手,勾勾唇角,帶了幾分諷刺意味:“何至於此?”
莊瑜逾制穿鳳袍,往重了說,無異於謀逆,皇上如果往重了追究,滿門抄斬不為過。當然她現在已經成為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人,不能再算莊家人。但莊家到底是她的孃家,如果事發後她什麼都不做,旁人又會怎麼想?皇上又會不會遷怒她?所以昨天一知道莊家出了這事兒後,她就當機立斷,現在不能為莊家任何人求情,並且誠心認錯,不管其他人覺得這事兒和她有沒有關係,都不能讓皇上心裡起疙瘩,苦肉計很常見,但有時候也好用。
出了皇后宮殿後,莊貴妃那雙平靜至極的眼睛在李綺羅腦海裡始終縈繞不去,看來,莊瑜完全不能和莊貴妃同日而語。
同一個爹孃,生出的兒女卻一個天一個地。
李綺羅正想著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把莊貴妃的事情告訴秦伀,雖然不知莊貴妃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上她和秦伀,但提防著總是沒錯的。
“秦夫人。”穆爾沁穿著后妃服,後面跟著好些宮女太監,似乎專門在等李綺羅。
李綺羅啞然,剛剛在皇后宮裡的時候,那麼多的后妃,她也沒仔細看,沒想到穆爾沁也在裡面。
她還不知道穆爾沁被封的是什麼妃位,便伏了伏身:“娘娘。”
“你們下去吧,我與秦夫人有幾句話要說。”
宮女太監們應是,齊齊退下了。
等宮女太監們一走,穆爾沁剛剛那股穩重莊嚴立刻不見了蹤影,她歡喜的跑幾步,到李綺羅面前一把握住李綺羅的手:“綺羅姐姐。”
李綺羅也笑一聲:“娘娘現在不叫我阿達了?”
穆爾沁跺跺腳:“綺羅姐姐你別取笑我了,原以為我嫁給了皇上,到了京城,就會很快見到你們。卻不想,進了這座宮殿,連出去都是奢望,我連你們什麼時候進的京城都不知道。剛剛我在皇后殿內看到你的時候,綺羅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李綺羅把手抽出來:“娘娘。”
穆爾沁眼睛的裡驚喜漸漸黯淡下去:“綺羅姐姐,連你也要和我這麼生分嗎?”
李綺羅看了看穆爾沁,她的頭髮被梳的一絲不亂,規規矩矩,穿著華麗衣服的樣子儼然已經和後宮眾多妃子別無二樣。
莊重,規矩,唯獨比以前少了許多活氣兒,穆爾沁本應該是自由自在在天空中飛翔的鳥兒,現在卻被關在了後宮這座籠子裡。
想到這裡,李綺羅拍了拍穆爾沁的手:“那無人的時候,我還是喚你穆爾沁吧。”
穆爾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
李綺羅點點頭。
“謝謝你,綺羅姐姐,我在大越孤身一人,實在太孤單,你以後如果進宮的話,記得要到我宮裡看看我,當日的救命之恩我還沒報呢!”
李綺羅忙噓一聲:“那日的事情咱們都要忘了,你如果真心感激我,就只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穆爾沁鄭重點點頭:“我知道的,到了大越,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