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點,江衍才下班。
從公司到家要開半個小時的路程,車窗外是無邊的夜色,唯有路燈與他作伴。郊區外的晚上總是格外靜謐的,江衍的雙眼越來越沉、越來越沉,逐漸睡去。
等到了家之後,司機小聲提醒他:“江總,到家了。”
江衍睡的淺,馬上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眉眼,低聲說:“陳叔,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哎,你也注意點身體。”陳叔在江家當了大半輩子的司機了,算是看著江衍長大的,他知道江衍每天有多辛苦、多努力,為了江氏制藥付出了很多,今年回國之後,江衍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陳叔不無心疼道:“別太拼,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江衍笑笑,“嗯,我知道。”
他旋即下了車。
一下車之後,熱浪襲來,夜風吹得他清醒幾分。
江衍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另一棟房子二樓的某個房間,陽臺上的玻璃拉門緊閉,沒有開燈,只有月光突然傾灑在玻璃拉門上,照出裡面的層層疊疊的白色蕾絲窗簾。
她應該睡了吧,江衍想。
他的步子變得輕快些了,開啟家裡的大門,卻看到餐廳那邊燈光亮著,昏黃曖昧的燈光在寂寞漆黑的夜晚兀自閃亮,光影籠罩著餐桌上的一切。
而那個本應該在隔壁熟睡的人,此刻趴在餐桌上玩著手機。
聽到動靜,霍朝顏馬上抬起頭來,她笑盈盈地放下手機,走到他面前,說:“你回來啦。”
那個心情,該如何說明呢?
江衍在這棟冰冷、毫無生機的房子裡一個人過了那麼多個寂寞無聲的夜晚,從來沒有人在他夜歸的時候為他留一盞燈、煮一碗麵,然後走到他面前,輕聲而又溫柔的說一句:“你回來啦。”
從來沒有。
他沒有感受過萬家燈火的溫暖,所以一直以來,活的封閉而又冰冷,面對一切都是冷靜自持、寡冷無情,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關心,所以他與這個世界,從未有過握手言和的時刻。
唯獨此刻。
江衍的心裡有火苗燃起,眼裡醞釀著某種異樣的情緒,眼眸深邃漆黑,像是深夜裡的海域,海浪翻湧,海風陣陣,風拍卷著海浪,不知駛向何方。
霍朝顏仰頭,直勾勾地盯著江衍。
她在他的瞳孔裡看出自己的身影,唇角一扯,露出兩邊若隱若現的梨渦。她是天生笑唇,笑容熱烈綻放,像是盛放下的薔薇般令人垂涎欲滴。
霍朝顏歪了歪頭,伸手戳他腰際,“怎麼不說話?驚呆了?沒想到我也有這麼賢惠的一面是嗎?”
江衍倏地回神,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好軟,這是他腦海裡唯一的想法。
他的手好冰,不是盛夏嗎,怎麼還這麼冰呢?
霍朝顏在他面前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你是吸血鬼嗎?”
江衍淡淡地睨她一眼:“是啊,專門來吸你的血的。”
“哇,好可怕!”霍朝顏佯裝害怕,隨即又馬上伸出脖子,指著自己白皙細嫩的脖子說,“來吧,來吸我吧,重重地吸我!我就不信了我還能被你榨幹不成!”
江衍:“……”
他盯著她白皙的脖頸,在昏黃燈光下如上好的瓷器一般反射著光,白的近乎透明,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辨,似乎一咬就有鮮血汨汨流出一般。
目光往上,是她高高揚起的下巴,再往上,便是如薔薇般熱烈盛放的雙唇,她說話間,唇珠顫動,格外的誘人。
江衍的下腹驀地一熱,身上有股異樣的感覺襲來,蔓延全身。
霍朝顏似乎是沒有發覺他的異樣,把他拉在餐桌邊坐下,指著面前的那碗坨了的面,又是炫耀又是遺憾地說:“我給你煮了一碗麵,可是你回來的真的好晚,面都坨了。”
江衍按捺住身下的炙熱,拿起筷子,淡淡地說:“沒事。”
霍朝顏看著他夾了一筷子進去,連忙問道:“好吃嗎?”
江衍嘗了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