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楚子軒如出一轍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微諷,楚書記淡淡的開口:“可妍那姑娘長得雖然不是什麼天香國色,但也清秀乾淨,人家憑什麼會喜歡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你對莫可夢好了那麼多年,人家都能毫不猶豫的拋棄你,到底是什麼讓你覺得莫可妍一定會留在你身邊?你哪裡來的底氣?憑的什麼?就憑你這雙就算能重新站立也後遺症嚴重的雙腿?”他的語氣雖淡,說的話卻猶如驚雷一樣在楚子軒和楚夫人的耳邊炸開。
楚子軒的臉色一片鐵青,眼眶都開始染上了血紅,漆黑的瞳仁裡墨色翻湧,就像暴風雨前的海面,表面平靜底下卻是波濤洶湧著準備吞翻一切。劇烈起伏的胸口和雙手的青筋顯示著他正在努力壓制心中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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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被楚書記的話弄得呆了一瞬,可馬上她就反應過來,臉色都白了,氣急敗壞的罵道:“你瘋了,說這些幹什麼?”她一邊慌亂的撲向楚書記,似乎想要捂他的口,一邊又慌張的看向兒子,想說些什麼。
“別說了。”楚子軒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那聲音冷冽得猶如寒冬臘月的冰渣子,看向楚書記的目光暴怒又噬血。
楚書記不為所動的把楚夫人扶正坐好,對她憤怒又哀求的目光眉頭也沒皺一下。繼續開口說道:
“這麼生氣,是不是因為我戳到了你的痛處?這些......你心裡想必也是想過的吧?!現在的年輕人處物件,都流行去逛公園、逛馬路、看電影......這些你一樣都做不到,可妍跟你談戀愛連這些最基本的樂趣都享受不到,人家又憑什麼喜歡你?更不要說你四、五十歲的時候又要重新坐回輪椅,四十歲,還是一個男人的壯年,有哪個姑娘願意要一個後半輩子註定坐輪椅的男人?更不要說這個男人以後既不能幹重活又不能累著,連走點遠路都不行,哦,還有颳風下雨天冷還疼痛難忍呢!楚子軒你真的......”楚書記還沒說完,就被兩聲怒吼打斷了。
“別說了!”這是楚子軒陰冷的猶如幽冥地獄的徹骨寒音,並伴隨著沙發旁邊小茶几上的那個景德鎮出產的富貴牡丹花瓶落地的碎裂聲。
“別說了!”這是楚夫人憤怒中雜夾著哽咽的哭腔。
富貴牡丹花瓶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瓷片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發出幽幽的冷光,花瓶裡的水灑了一地,原本裝在花瓶裡的富貴竹也跌落在地上,無端的顯出幾分頹然之態。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渾身散發著沖天的煞氣用狼一般兇狠的目光緊緊的盯視著楚書記。
“楚漢權,你怎麼能......,他是你兒子!不是你的敵人,你怎麼能這麼說?怎麼能.....”楚夫人惡狠狠的盯著楚書記,一副如果他再說就要上去拼命的樣子。
就算剛剛被楚子軒氣得憤怒得要死要活的,可一旦有人想傷害楚子軒,楚夫人就能立馬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只專心的想要保護兒子,就算傷害兒子的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她兒子的父親也不例外。
看著母子兩人用仇恨的目光看著自己,楚書記心裡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楚子軒是他兒子,他那樣說,自己難道就不心痛嗎?可有什麼辦法,兒子這軟硬不吃的死倔脾氣,你不把事情挑明,他根本就懶得理你。響鼓用重錘,他這都是給逼的。
讓楚書記氣餒的是,兒子敵視自己就算了,畢竟他剛才的話的確太過殘忍。可百婷是怎麼回事?她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嗎?
好不容易狠下心的楚書記都想嘆息了。他夫人在處理兒子的事情上總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然後該堅持的時候不堅持,不該堅持的時候又十分堅持。難怪最後她總是妥協的那個!自己立場不堅定能怪得了誰?!
自家夫人不給力,不但幫不上忙還盡拖後腿,楚書記只能忍著心痛與不捨,再次在兒子的傷口狠狠插刀:“我雖然不清楚可妍在想什麼,但我想所有的姑娘選擇物件的條件都是差不多的。最起碼也是最基本的一條是:你得養得起家吧。你看看你自己,不但養活不了可妍還是個拖累,就算可妍一個想不開真的跟你在一起,你拿什麼養活她?有了孩子又該怎麼辦?一個男人,連老婆孩子都養活不了,那還算個男人嗎?!”楚書記今晚的話那叫一個厲害,就像無數把刀子在殘忍的切割著楚子軒的心肝脾肺,刀刀見血,簡直讓楚子軒痛得痛不欲生!
楚夫人又撲上來狠掐著楚書記的胳膊,“你還說,你還說!”那掐著的力度像要把楚書記就這樣掐死般,楚書記疼得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動。
不過,看著兒子那要吃人的噬血目光,楚書記也沒再說下去。他想,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
楚夫人掐了一會,就一把推開楚書記,然後半蹲在兒子的身前輕拍著他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哄著他:“你別聽你爸的,他那是在危言聳聽,當不得真的。”那輕柔的語氣生怕再刺激到楚子軒。
原本處於暴怒邊緣的楚子軒聽到楚夫人的話反倒漸漸冷靜下來,眼裡的噬血陰冷也慢慢的消退。他嗤笑一聲,“拙劣的激將法!你接下來是不是想說要想改變這種糟糕的情況只能馬上回帝都接受治療?!呵,以為我是那種蠢貨,惶恐慌亂之下就會任你擺佈?”
楚書記聽完楚子軒的話心裡真的感到十分的欣慰。像兒子說的,這激將法十分的簡單粗暴,他就從沒想過能瞞過兒子,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兒子這麼快就反應過來。明明如此暴怒,卻能那麼快的恢復冷靜,楚書記心裡不由的升起一種“吾家孩兒,甚得我心”的驕傲自豪感!
“激將法又如何?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楚書記坦然而又苦澀的一笑,“你該明白我說的是事實,可妍一直以來的態度不正說明了這一點。阿軒,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難道我會害你?我跟你媽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當初你受傷,所有的醫生都斷定你這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的時候,我跟你媽的痛苦並不比你少。我們恨不得代你受過,如果可以交換,我跟你媽寧願坐輪椅的那個人是我們!”楚書記想起那時的心情,眼裡閃過一抹悲痛,“兒子,回帝都吧!就算不為了我們,你也該為你自己後輩子的人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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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的可謂是情深意切!
楚書記倒是一點都沒有辜負莫可妍在心裡暗暗給他起的“老狐狸”稱號。先是危言聳聽直擊楚子軒的弱點,後又打真情牌的循循勸誘。人家說謊話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話一分假話,楚書記更是厲害,他說的倒全是真話,只不過是所有的真話全都是建立在他的猜測上。
楚書記走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比楚夫人那底氣不足的勸說和威脅可有用多了。而且就算他說了那麼多冷酷的話,楚子軒怒過之後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不得不說,這份本事讓人不服也不行。
楚子軒恢復冷靜之後馬上就看透了他老子的目的,但是......心還是亂了。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只是每次都沒有深想,他在潛意識的迴避這個問題。現在被他老子明晃晃的挑破了他心裡的隱憂與那隱隱約約的恐懼,所以他才會那樣的暴怒。
其實楚子軒並不擔心莫可妍會離開他,因為他不會允許。只是只能把她的人留在身邊卻得不到她的心,楚子軒又怎會甘心?時間過得越久,楚子軒就越是不甘心,他那樣喜歡她,她怎能不喜歡他呢?越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執著得太久已經變成瘋魔了。
像他爸爸說的一樣,楚子軒即使不想承認,心裡卻也知道莫可妍一點都不喜歡他,而且十分的厭惡。日日守著她都不能得到她半分歡喜,這種情況下楚子軒又怎麼敢離開她身邊?
“我說過放了暑假就跟妍妍一起回去。你這麼著急的勸我,是不是跟媽媽和二姐一樣也要反對我跟妍妍在一起?”楚子軒反應十分快,楚書記才剛起了一點念頭,他馬上就察覺了,並且立刻意識到楚書記勸他回帝都並不只是因為他治療的情況,只怕也像他媽他姐一樣打著分開他跟妍妍的念頭。
楚夫人已經坐回沙發了,聽到兒子的話不由得身子僵硬了一下。
既然已經被發覺,楚書記也沒有完全否認,“順便而已,最主要的是擔心你的腳傷。你現在的傷勢正在慢慢復原,放暑假再回去,萬一錯過最好的治療時機怎麼辦?”
楚子軒沉默不語。心情有點亂糟糟的。
楚書記明顯看出了楚子軒的猶豫,雖然只有一絲絲,但總算是看到希望了。他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繼續說道:“你確定放暑假的時候可妍會跟你去帝都?其實可妍如果在乎你,那麼她肯定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對你有多重要,她現在就會跟你去的。相反,如果她不在乎你......”這是明晃晃的挑撥了。
看著兒子又開始鐵青的臉色,楚書記又壞心的說道:“當然了,你也可以用手段威逼利誘她跟著你去,不過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當然沒意思了。
楚子軒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他楚漢權的兒子了,特麼的,就沒見過一個勁的往自己兒子身上插刀的老子,還生怕他不死的一捅再捅。有這種老子,楚子軒簡直暴躁、糟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