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漸覺得自己可能是要瘋了。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理解,憑他畢生所學也沒有辦法理解現在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一襲寬大的紅色衣袍罩在花無漸的身上,在刺眼奪目的陽光下顯得尤為囂張紅豔,就像是平地裡無端生出的一朵巨大罌粟,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萬分危險的氣息。他赤裸白皙的足尖繃緊,微微曲起,隨時隨地等待著暴起。
雌雄莫辨的俊美臉上沒有平時漫不經心的笑容,而是難得的帶著一絲緊張,薄唇緊抿,嘴角泛白,那雙勾魂攝魄的狐貍眼微眯,正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他心中疑惑,他不過是剛剛離開了大燕境內,想要去周遊各國散散心。不過在出大燕的當晚就電閃雷鳴,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連老天都要來欺負情場失意的他,不得已之下花無漸只得找了一處破廟待著躲雨。站在雨下仍有風吹雨打顯得自己很可憐什麼的……他自問還是做不出來的。
破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修建的了,殘破不堪也就罷了,還帶著一股子黴味,不斷的挑戰著花無漸的下限。那尊修建簡陋的佛像漫不經心地盤坐在供臺之上,因為年久失修而掉漆破碎,甚至連佛身的眼皮子上都因為空洞而窩了一窩小雀,因為躲雨回到破廟的棲身之所,那微微扇動的翅膀就好像是佛像正在眨眼睛一樣。
花無漸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任由自己的紅衣被雨水打的濕透也沒有運用內力去烘幹,而是自顧自的盤膝坐在佛像前,託著自己弧線完美的腮看著佛像道:“你多久沒有人參拜了?我們說不定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呢。可憐,可憐。”
供臺上空無一物,還伴著黑漆漆的灰渣,顯然這尊佛也是曾經被供奉過的。
花無漸想了想,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咬了半口的饅頭,放在那黑不溜秋的供臺上,風華絕代的一笑:“喏,都是可憐人,給你吃。”他尾音微微上揚,磁性的聲音中透著閑適又淡漠的笑意,無端的讓人覺得生出幾分委屈和唏噓。
紅衣輕展,與這間破落的廟宇和雜亂的稻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如黑暗中綻放的光明的花朵。
佛像眼珠子裡的小雀許是聞到了食物的味道,飛身而出,在饅頭旁邊的灰塵上嘰嘰喳喳的踩出了幾個腳印,隨即歡快的低下頭去啃食。
“真是有活力啊,慢慢吃。”花無漸將手抄在腦後,看著那小雀大快朵頤的樣子淡笑著倚靠在一邊,莫名的就覺得心累起來。他的眼皮子越來越沉,漸漸陷入了沉睡。
供臺之上,小雀啄食了饅頭,心滿意足地回到佛像眼窩中的鳥巢裡。
黑暗當中,小雀蠕動,顯得那尊佛像越發的詭異了起來。
廟外雷雨轟轟,花無漸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他素來淺眠,因由這二十多年來各種煩心瑣碎的雜事從來都睡不好。只是往常也沒有睡得這般不踏實,翻來覆去,前半生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但是轉眼即逝。
花無漸大概自己也想不到,再度睜開眼之際,即是讓他看到了可能窮盡一生都沒有辦法去理解的東西。
他腰背拱起,宛如一頭蘊含力量蓄勢待發的豹,一雙眼死死瞪著眼前一片黑洞洞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眼底閃過寒芒,嘴角掛著危險的笑容。
他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一睜眼卻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看著一幫打扮的奇形怪狀的綠油油的人舉著一個個奇怪的鐵疙瘩對著他,嘴裡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雖不認識那些玩意兒,但是花無漸本能的覺得十分危險,渾身汗毛豎立,手腕上的銀絲蓄勢待發的準備奪走這些敵人的性命。
將他圍起來的人心中同樣奇怪,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的基地裡莫名其妙就出現了這個家夥,雖然長相不錯,但是打扮實在是怪異,且那憑空出現的模樣著實令人害怕,就像是突然出現的靈異事件。不……或許是恐怖分子,他國奸細呢!彼時他們正在集體操練,想也不想的齊齊掏出自有武器包圍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哪裡派來的?”為首的男子身穿藍灰色迷彩,眼睛上下打量著花無漸。看他動作十分的危險,還有那微動的手腕,裡面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的武器,立刻厲聲喊道:“把你的手舉起來,交出武器!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他抬起手來,五指微彎,隨時準備下達攻擊的命令。
花無漸嘴角的笑容未隱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好像在打量那是個什麼東西。
那首領權當他是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花無漸長相實在太多惑人,根本不像是普通人,非常有可能是什麼國家的生化武器。他皺眉加大了自己的音量:“hoare!putdontheon!”
“你在滋兒哇亂叫些什麼東西?”花無漸目光在人群中轉悠了一圈,終於被這領頭的吸引,一雙惑人心魄的水色雙眸閃動著看向他,嘴角輕彎,那一笑彷彿天地都黯然失色。他漫不經心的摳了摳耳朵,心道:我才想問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
怎麼他好好的在破廟裡睡覺,睡著睡著就出現在這裡了?
他的聲音如淙淙泉水悅耳動聽,還帶著些許囂張恣傲的味道,配上那襲耀眼奪目的紅衣,表面上淡定從容的模樣就好像是從地獄裡來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