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勝偷襲並沒有讓鎮西軍將士們開心到哪裡去,因為不僅僅是葉挽,就連段弘楊都看得出來這其中蘊含著無比詭異奇怪的氣氛。那木亞今夜潛行而來的目的並不單純的只是想要偷襲一下玉巖關,更多的是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對葉挽的挑釁,讓人覺得奇怪無比。
戰畢,葉挽與燕綏還有甄玉幾人齊聚在議事廳中,想要為今日北漢這奇異的舉動商討一二,做出分析。
初春夜晚寒涼,尤其是眾人還剛剛經歷過一場小戰,理應覺得有些疲憊。尤其是甄玉和段弘楊二人,剛剛結束小戰現在又要聚在廳中連夜商討應對北漢的對策,心累的同時又覺得有些隱隱興奮。畢竟作為初初“入仕”的新兵蛋子們,他們還是第一次站在議事廳中以將軍的身份來發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無論自己的建議最後是否會被採用,對他們來說都是能力上的一種肯定。
葉挽站在廳正中央,看著燕綏先前緊盯著不放的沙盤,手指漫不經心的在上面劃拉著什麼,觀測著自己這方與北漢那邊的距離。“燕將軍,不妨說一說咱們獲得的現有的有關北漢的情報?”雖說北漢與大燕之戰是最近一個月剛剛興起的,但是長年以來鎮西軍對北漢擁有的資訊應當也不少,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這些才是。就算是後來斥候營對北漢動向掌握不祥,或多或少也應當知道他們的大體訊息,否則真真的就是盲人摸象了。
剛剛還在嘀咕抱怨說北漢人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今日跑過來送一波頭是個什麼意思的段弘楊立刻閉上了嘴,故作嚴肅的看向燕綏的方向,就差沒有搬個小板凳來手裡拿著紙筆把燕將軍的所言所語都記錄下來,以示自己勤奮好學的認真模樣來。
“現在只知曉,北漢大軍初初發兵之時,大軍是在裴措小鎮外駐紮,兵力大約有三十到五十萬之間。整個北漢的兵力約在五十萬以上,若是阿瓦王真心想要在這次將大燕打擊透徹,勢必會傾囊而出。”燕綏想了想,將自己先前打聽到的情報都告知幾人,不過這也僅僅是一個月之前的情報了,大燕的斥候出事,現在到底如何他們根本就知之不詳。
五十萬以上……眾人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要知道若是從前的大燕,在內戰之前還擁有東西南北加起來兩百萬左右的兵力,但是一場內戰消耗過大,也不可能將東海水師調來參與內陸戰鬥,所以如今的大燕上下加起來不過百萬兵眾。還要分出大部分去應戰西秦,能夠留配給北境的大約也只有中護軍這邊的二十萬眾了。
二十對上五十,若是北漢非要拼個魚死網破,將玉巖關壓境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這麼做來實在是有些吃力不討好,非要跟大燕硬拼最後只會讓西秦撿一個現成的便宜罷了,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想要這麼做。
所以他們這邊的二十萬鎮西軍硬要說拼一拼的話,還是有希望能夠拖住北漢甚至將它擊潰的。
“北漢那邊領軍的是呼察汗?”葉挽問道。
燕綏點了點頭:“是,你怎麼知道?”
那木亞都被扔出來夜半偷襲了,想來北漢也不可能將如此重擔和希望壓在那木亞的身上。那木亞已經在大燕謝家軍的手中輸過一次,若是沒有他親叔父呼察汗作保,只怕阿瓦王都不會想要再啟用他也說不定。
北漢兩員猛將,呼察赤早在十二年前就死在了褚洄手上,呼察汗更是在八年前被褚洄斷了一臂。以那木亞的水準和能力都被推出來作為勇士出征,可見北漢並沒有多少能夠當事的大將。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對著大燕和嘲風將軍有著深深恨意的呼察汗了。
葉挽想了想,仔細向燕綏詢問過最近幾次大小戰役中各人的表現。
除去他們這邊有些被動,對北漢時常突如其來的進攻有些措手不及之外,鎮西軍並沒有什麼怪異或者是突出的表現。反倒是北漢,從燕綏訴說的幾次戰役當中,葉挽總覺得他們的本事好像比兩年前更加的犀利和果決起來。難道只是因為主帥從那木亞變成了呼察汗麼?
她託著下巴漫不經心的看著沙盤,玉巖關的左邊是連綿不斷的大昌平嶺,當初他們就是從嶺中經過去到靠西北一些的鷹澗峽解救謝家軍的。右邊則是蔓延至東北的山脈,崇山峻嶺之下北漢人要是想要經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道山脈連綿起伏,將玉巖關牢牢的護在正中央,北漢人要是想要入主大燕就必須要將玉巖關拿下。此關可以說是易守難攻,否則也不會在謝家軍的手下整整二十幾年都安然無恙。
西北的鷹澗峽葉挽也算是有所熟悉,再往北去則是北漢綿延幾十裡的邊境之地,裴措小鎮赫然就在其中。
廳中沙盤幾個角落上都擺放著有些幽幽搖晃的燭火,將幾人的倒影拉的很長。
葉挽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我們不能動用斥候實在太過被動。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己不知彼,即便我們計程車兵再過勇猛威武,也只能被敵方牽著鼻子走。”
“話雖如此,但是就連馬都尉現在都下落不明,我們要如何才能夠知彼?”燕綏問。
他不止一次的派人出去尋找過那些失蹤的斥候,但是完全沒有蹤跡,就像是百餘人都從這北境方圓幾百畝土地上面消失了一樣。昨日謝青聞說的沒錯,再怎麼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連屍都見不到,他們怎麼敢繼續派斥候出去送死?
培養一名斥候所斥資耗費比普通步兵騎兵都要大,整個斥候營三千將士,總不能在大戰初初開啟之時就全都派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