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如其來的變色讓廳中其餘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扔了一塊吸滿了水的海綿一般,沉甸甸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到底出了什麼事?”葉挽蹙眉問道。
燕綏跟在褚洄身邊至少有十年之久,不說如何的飽經風霜,到底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是怎樣嚴重的事情會讓他露出這麼嚴重的神情來?
廳內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沉寂當中,安靜的只聽得見幾人的呼吸聲。
“不知道怎麼回事,除了與北漢交鋒的幾次之後,我再派出去的斥候……一個都沒回來。”燕綏頓了頓,看著幾人凝重的神色說道。
“沒回來是什麼意思?還一個都沒回來?”甄玉問。
燕綏說:“就是字面意思。自從北漢發兵以來一個月的時間內,我派出階級大小斥候幾百餘人分頭前往各地查探訊息,但是一個都沒有傳信回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對北漢的動向一無所知。葉挽眯起眼,重複了一遍:“一個都沒有傳信回來?”
“是。”
雖說身為斥候,早就應當做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準備。無論是平時操練還是出任務,身上所擔負的危險都不是一星半點,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的性命送交出去。
但是現在這樣的情形顯然是不正常的。一人兩人還好說,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被敵人發現身份或是蹤跡等無法逃脫。但是派出去的百餘人沒有一個傳訊息回來,只能說明他們現在的行動絕對是出了問題,敵人對他們的動向掌握的一清二楚,整個鎮西軍都處在一個非常被動的局面。
葉挽心頭一沉,問道:“馬都尉呢?”馬悠身為斥候營的頭子,手下百餘斥候出了事,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
“最嚴重的就是這點了。”燕綏深吸了口氣,“五六天之前,馬都尉見事態嚴重,遂在月圓之夜親自出關打探訊息,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訊息傳回,就跟那些失蹤的斥候一樣。”
“馬都尉也出事了?!”甄玉大驚。馬悠可以說是整個中護軍斥候營最有經驗的老兵,他從十年前開始就在與西秦和北漢的大戰中以斥候之名為鎮西軍立下了汗馬功勞,是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坐上斥候營都尉一職的。或者說,在豫王和褚洄的帶領之下,整個鎮西軍的所有將士都是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與之相匹配的軍階,沒有一個人是渾水摸魚。
馬悠作為帶了斥候營幾乎有六年之久的老將,卻在如今與北漢的一戰中失去蹤跡,生死不明,對於鎮西軍來說無異於是一大打擊。
現在大燕處在西北兩地左有西秦上有北漢的關鍵地步,稍不留意可能就會落得一個萬劫不複的下場,事態嚴峻,十分麻煩。
“這件事情有報回燕京報給陛下知曉嗎?”葉挽沉吟一番抬頭問道。五六天前馬悠失蹤,那不就是他們在豐州城外遇襲的時候嗎?大燕境內到底為什麼會有北漢死士出現還原因不明,現在又出了中護軍斥候失蹤的事情,只怕燕綏這些日子定是忙的焦頭爛額吧。
燕綏點了點頭:“我在昨日就已經送識香蜥出去,算算時辰差不多明日陛下就會收到訊息了。”
“那我們現在應當怎麼辦?”謝青聞表情格外的嚴肅。就算從前謝家軍在北境之時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斥候失蹤的事情,就算是危險非常的關頭派出去十個斥候也或多或少能回來三四個帶回一些訊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去十個沒十個的情況……更何況其中還有斥候營都尉馬悠。“北漢現在的動向如何?”
“不知,”燕綏搖搖頭,“先前與他們小小交手過幾次,與從前並未有什麼差別。”
“那就麻煩了,當務之急我覺得還是需要先找到馬都尉比較妥當。”甄玉也抬頭參與討論,“再怎麼說馬都尉也是斥候營都尉,活要見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燕綏和謝青聞同樣沉默的表情,硬生生的閉上了嘴。還有半句死要見屍,他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想當初他跟段弘楊被大喇喇的扔到了羨州軍營裡去見到馬悠的場景,心中還是隱隱的希望這個有些圓滑的老將不會出什麼事情。
葉挽想了想,忽然抬頭道:“我自請前來北境,陛下並未言明是要我為主你為副,還是你為主我為副,不知道燕將軍有什麼想法嗎?”她問的直白,倒是讓一旁的謝青聞和甄玉嚇了一跳,覺得葉挽這突如其來的“分權”之法好像是問的過於突兀了一些。
燕綏當初在羨州時時褚洄的副將,在長贏帝登基之後就被封為了一品大將,是為主。他與葉挽同階同級,倒還真是沒有誰上誰下之分。葉挽這般問法,雖是人之常情,卻也顯得她有些正大光明的求權的意思。
是了,無論如何一軍主帥都只能有一個,否則還不亂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