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贏帝眯起眼,看著隊伍最前方的葉挽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丫頭還是如以前一般的聰明狡猾,悄無聲息的就能想到辦法來坑你一把,正是坑人沒商量。
文官們面面相覷,有些機靈的反應了過來,有些木訥的則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那些將軍們才剛剛站起來,又匆匆的跪下了?
“既然巾幗將軍做了表率,朕自是也沒有安穩的坐於後殿的道理。”長贏帝冷笑了聲,也不知道是在誇獎葉挽還是在諷刺葉挽。“那朕便從私庫中捐獻百萬白銀,以作軍餉好了。”
陛下都開了口,那些文官們再裝傻就說不過去了,就算有沒反應過來的也被其他眾人拉扯著一起跪地,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願意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無妄之災作出貢獻。
一個一品官員年薪約百兩白銀,三年最多不過幾千,就算加上長贏帝私下裡掏出來的也還差得多。不過這對於這場相當於大燕滅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總比讓戶部守著國庫裡那一畝三分地做個摳門的李扒皮來說要好得多了。
對於這些官員們來說,朝廷給的俸祿本就是他們生活中的九牛一毛,單憑他們後院那些夫人們的開支都不止這些。每個官員都有自己的産業,更不要說貪汙腐敗的一些,最差如姚尚書這類清流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個自己的鋪子,只是賺錢與不賺錢的差異而已。所以對他們來說,捐出三年俸祿根本就不算什麼,本也沒指望著那些俸祿過活,既然能夠拿出後來在長贏帝面前表個態留個好印象,那便是不能落於人後的。
葉挽的目的也在於此,她不僅僅是要這些官員們掏錢出來,同樣也是要讓他們看看長贏帝對於武將的態度。並非說是太平盛世即可以讓這群文官騎在頭上,他們這些作為武將的不喜歡去招惹別人,同樣也不希望別人來招惹自己。
“李大人,這樣的話,加上國庫的存銀,你覺得咱們能撐上多久?”葉挽笑眯眯的看向李尚書。
立刻就有一名內監碰上一枚金質的小算盤遞到李尚書的面前,整個泰華殿內只餘算盤聲噼裡啪啦的聲響。
不多時,李尚書恭敬的將金算盤呈上,低頭道:“以微臣薄見,約半年之久。”百萬雄師,西北兩地,半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但是總比讓李正儒哭喪著臉說國庫空虛要令人滿意的多了。
長贏帝揮了揮手,他私下能拿得出的錢也就這麼多了。“暫且就這麼辦吧。”他想了想,認真的看向自家部眾的隊伍道,“你們當真,不願讓朕親徵?”他皺著眉,以一個商量的口吻問道。
從他還是豫王的時候開始,即便手腕鐵血,也從來沒有過不顧屬下將士的感受輕易做決定的時候。或許這麼多年以來,一為楚家複仇,二為反叛,已經是他做過最任性的事情了。長贏帝早就習慣了身邊有這群將臣們的陪伴,同樣也尊重他們的決定。
甄將軍等人拱了拱手,表情堅毅:“從前一直是陛下擋在我們的面前保護我們,如今也是時候讓我們來保護陛下了。”
長贏帝五味雜陳,心中也不知是感動還是難過。他待手下兵將如兄如子,當自己有一日必須身處高位不能在為他們遮風擋雨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一種老將遲暮的唏噓感。或許不光是他,同樣有此感覺的還有楚弘和甄將軍等一眾老將,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接下來真真正正迎來的即是年輕人的時代。
甄玉站起拱手道:“陛下,末將雖是官微言輕,但不想一輩子活在陛下和父親的羽翼之下。也是時候成長了,請陛下應允末將前往滄州或是豐州,為陛下分憂。”他看了一眼隊伍最前方的自己父親,腦海中回想的還是大哥躺在冰涼的冰床上的模樣。他在爹和大哥的身後活的太久,差點就過的昏了頭,父親已經快六十歲了,是時候讓他站出來替父親做些什麼了。
“陛下陛下,末將也是這麼想的。”段弘楊見甄玉露了頭,自是不甘寂寞的跳了出來。他撓了撓頭,雖然自家老爹要年輕一點點,但是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員老將,他現在有能力替父出征,自是不在話下的。
他們兩個年輕人這麼一跳出來,整個武將隊伍就有些沸騰,紛紛想要請纓出征。
葉挽頗有些頭疼的看了他們一眼,想了想稽首道:“陛下,末將同樣也想自請。”
“哦?你又要自請幹什麼?”長贏帝睨了她一眼,總覺得從這丫頭嘴裡不會冒出來什麼好話,必須要提高十二萬分的警惕才可以。
“想要自請作為主帥應戰西秦。”葉挽緩緩道。只是她話音剛落,立刻就引得一陣喧嘩。
無論文武百官,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驚疑和擔憂。應戰西秦?她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她要獨自一人去面對西秦那位烈王元楨!元楨當年可是與豫王殿下都打的不相上下的人,要不是他兩個兒子差點廢了一個,這才不甘不願的退兵回去,最後到底會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就連現在的長贏帝陛下都沒有那個把握說自己能夠戰勝元楨,這巾幗將軍憑什麼提出作為主帥應戰西秦?她想要幹嘛,自己打西秦,讓嘲風將軍打北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