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的打著機鋒,聽得旁邊的姚清書和謝青聞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姚清書平日裡喜埋頭跟著姚尚書一起研究機理機巧,對政事絲毫不感興趣,也並不會自己去打聽。謝青聞雖心思機敏靈活,但到底是在遠在千裡之外的北境長大的,定國侯所教導也多數是忠君愛國錚錚為將的道理,很少與他說些國事天下的大道理。兩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實在有些受不了這些人這般彎彎繞繞的說話,不得不說他們在這一點上是相當的相配了。
他們同時一抖的表情看的葉挽心中一樂,輕咳一聲。
元炯道:“阿挽,你我何時生分到了要這般說話的地步?”
“既然如此,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我就直說了。”葉挽想了想說,“三公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她不相信元炯千裡迢迢的從西秦跑到燕京來就為了參加豫王殿下的登基大典,元炯此人恰恰是應證了那句無利不起早的話,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不會做無用之功。
新皇登基對周邊各國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小國可依附的主子改變,自然可獲從的利益就會重新劃分。對與諸如西秦北漢這樣的大國來說就更是如此,不僅僅是兩國邊交的問題,任何一切事宜都要重新談判。比如剛剛的北漢,來的就不止是狄娜公主一人,後面還有車隊使臣,都是做好了準備要與大燕再結盟誓。
元炯自然也不可能是獨身一人來到大燕的。
“呵呵,那還用的找問麼?當然是來慶賀豫王殿下登基的了。”元炯說。他白皙纖瘦的手指不停,把玩著手中摺扇,嘴角帶笑,表情看起來有些許漫不經心。“不過不得不說,豫王這一手玩的確實是不錯。誰都沒有想到他在隴西韜光養晦二十幾年,為的就是終有一日讓曾後……哦不,現在不能改叫曾後娘娘了吧。誰都沒有想到他最後竟會逼得廢太後親下罪己詔,將當年的細節仔仔細細的闡述清楚,最後將罪過全都歸結在了自己和昭陽帝的身上……以曾後的心性,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令得她能夠幡然悔悟?”
元炯實在好奇的不行,這些年來西秦不是沒有與曾後打過交道,更有去年及冠大典之時看到在朝堂之上曾後說一不二的情景。要讓那樣的女人低頭,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運用了何種手段?
別說元炯了,其實謝青聞和姚清書也好奇的不行。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以曾後的脾氣會廢帝廢自己,一連串諸如下罪己詔、退位讓賢的舉動與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曾後形象完全不符。或許不止是他們,應當說全天下的百姓都會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吧?
那日泰華宮大火的事情京中權貴人人皆知,但是參與的百官回來後都守口如瓶,半點不願提起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新皇登基,必定要注意有所能說,有所不能說,他們還想繼續安安分分的將自己的官位守下去,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沖上去觸豫王殿下的黴頭。
“三公子若是想知道,何不親自去問問豫王殿下?”葉挽答非所問的噙著笑。倒不是說那日宮中發生的事情是秘密,只不過牽扯到曾後和葉驪的事情,她就不怎麼想讓他人知曉了。
“嘖嘖,阿挽何必這麼小氣。”元炯嘖聲稱奇,看樣子似乎頗為不滿。
姚清書想了想,嚴肅的開口道:“元三公子請不要這麼親暱的稱呼阿挽的好,阿挽怎麼說也是雲英未嫁之女,與三公子並無任何幹系,三公子如此作為,莫不是想要毀阿挽的清譽?”葉挽可能不知道這權貴當中不成文的規矩,她卻是知曉的清楚。聽元炯一口一個阿挽叫的親熱,姚清書實在是覺得有些難以忍受。就跟當初蕭逢死皮賴臉的硬要喊她“從惜”一樣令人覺得有些惡心。
元炯挑眉看去,微微眯起了眼。他對著葉挽脾氣好,不代表對其他女人同樣脾氣好。尤其還是這等不知哪裡來的三品大員的女兒……只是謝青聞順著他不善的眼神,微微側身將姚清書護在身後,同樣以不怎麼友好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認真涼道:“姚小姐說的是,三公子還是自重的好。”現在是在大燕的地盤上,難道他們還怕元炯想要對他們做什麼不成麼?
“哦……你們這麼一說,倒是顯得本公子有些唐突了。”元炯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倒是忘了,阿挽似乎是要準備大婚了吧?只是……”他語氣微頓,尾調上揚,充滿了說不出的幸災樂禍之感,“只是不知道,要是在大婚現場新娘子消失了,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想必會很有意思吧。”
謝青聞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警惕的伸手摸向腰間的佩劍。要是元炯在這個時候發難,他當仁不讓的是要沖在前頭保護好葉挽的……
見謝青聞想要拔劍,元秋頓時上前一步想要出手,同時一直緊盯著元秋的朱桓也渾身散發著灼灼的濃鬱殺氣。
葉挽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只聽到窗外傳來頓時讓雅間內溫度驟冷的聲響:“在新娘子消失之前,你或許會想要先嘗試一下消失的滋味?”
元炯抬眼望去,笑容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