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挑起眉,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目光,松開拉著褚洄的手徑直朝著甄玉走了過去。
自從那天晚上蕭羽反叛,在燕宮甄玉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一個人先行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甄玉了。時隔大半年,眼下再次見到甄玉的時候反而覺得他比先前更多了幾分成熟,似是成長。
她用餘光睨了一眼坐在地上仰頭瑟瑟發抖的趙寅,淡笑問道:“怎麼才半年光景,你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和人打架都要靠扯頭發了嗎?”
甄玉一時語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實在是狼狽的不行。不光是屁股衣擺都沾了灰塵髒的不行,連發髻也在與趙寅打架的時候被扯了開,還沾著因為操練黏到的濕漉漉的汗水,有幾縷頭發耿直的朝天戳著,難看的不行。
還有他臉上不少紅腫又青紫的腫塊和血痕,活脫脫一個跟人打群架的市井之徒。
甄玉頓時漲紅了臉,再次被葉挽看到的竟然是這副模樣,連忙低下了頭。
看他略帶羞澀又糾結的模樣,褚洄淡淡的挑起眉。媳婦的存在太過招蜂引蝶怎麼辦?
段弘楊沒有想那麼多,他才不管什麼玉哥跟葉哥再次重逢還碰到褚大哥的場面是尷尬還是不尷尬,他憋屈了這麼久,好不容易靠山回來了自然是要連蹦帶跳的沖上前去告狀。
事實上段弘楊就是這麼做的,他連忙追隨著葉挽的腳步過去,委屈道:“葉哥你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以來苦死我們了!”
“哦?”葉挽笑眼盈盈的抬眸,“豫王殿下虧待你們了?”
段弘楊被噎了一下,連忙搖頭:“這倒不是,豫王殿下對我們挺好的,只是……”雖說剛剛打架已經把心裡的怨念發洩的差不多了,可是他剛剛還被人揍了好幾拳,可委屈死他段大爺了!“只是這個趙百戶也忒不像話了,你知道他是怎麼評價我們冤枉我們的嗎?”
段弘楊無視了甄玉強烈想要制止的眼神,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將剛剛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的對話說了個清楚,還很是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得意高昂的模樣落在右護軍其他士兵們眼中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就差沒有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你瞎說!”“你放屁,我們哪有那麼說!”
連說他們一整個七隊是吃軟飯的這樣的話段弘楊都能說得出口……他的下限在哪裡?!眾人驚了。
葉挽似笑非笑地看了段弘楊一眼,問甄玉道:“是真的嗎?”
“不、不是……”甄玉難看的咬了咬牙,連忙搖頭。他們一幫人打架事小,反正趙寅說的也都是無的放矢的屁話,沒必要說出來荼毒葉挽的耳朵。他們在軍營中打架鬥毆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到時候捅到豫王面前必定逃不了一頓嚴重的軍規,把葉挽牽扯進來就事大了。
段弘楊一愣,突然懂了玉哥的意思,恨不得啪啪的抽自己兩嘴巴子。“叫你嘴快,叫你話多……”他心思比較單純,一般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讓葉挽給自己撐腰也表達的明明白白。現在看到甄玉的表現他才發現自己有些蠢,哪有剛剛回來就把葉哥一起牽扯進來的道理,縱使葉哥有褚大哥撐腰,豫王這般鐵面無私的性子也不可能徇私枉法將葉哥撇到外頭的。葉哥一日是斥候營的都尉,不管男女就必須要接受鎮西軍的軍規。
葉挽斜了他一眼,心中好笑。
整個七隊的兄弟們都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想到了兩年前在羨州的時候被葉哥支配的恐懼,紛紛默不作聲的低著頭。要說起來威嚴帶給他們的壓力,葉哥或許比褚將軍還要可怕一些。畢竟褚將軍就算不茍言笑,嚴格拘謹,那也是在老老上頭,連軍帳都是在斥候營之外。葉哥就比較明顯了,她的可怕就是罰他們漫無目標的跑圈,起蹲,還有下雨天頭頂雙臂頂著好幾個空桶接水,接滿了都不允許把手放下來。
這身體力行的折磨所帶來的陰影……是一輩子都消滅不去的啊。
甄玉嚴肅道:“我們不會再攜私內鬥了,這就去找豫王殿下領罰。”
其餘眾人紛紛應和,乖覺的點著頭一個個在葉挽面前就像小白兔一樣安靜。和先前誇張叫囂著和眾人惡狠狠地打架的模樣大相徑庭。
要說變臉變得快……誰敢跟這幫龜孫子們比?其餘右護軍的眾人都看呆了,這些人的行為和剛剛明明就判若兩人嘛!
“你以為我在責怪你們私自打架鬥毆?”葉挽揚起眉,臉上神色莫名地摸了摸下巴,令人捉摸不透眼下葉哥是個怎麼樣的心情。
周建弱弱道:“難、難道不是嗎?”葉哥在外頭辛辛苦苦的打拼,他們卻在這裡跟人打架。現在想想都覺得好丟臉,丟臉的想把自己埋到土墩子下面去。
遠處,赤羽糾結地跟在主子身邊,看著葉挽一步一步朝著坐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的趙寅走去,緩緩道:“主子……葉都尉這樣,沒問題嗎?”
褚洄莫名的冷笑了聲:“自家犢子被人欺負了,還不準老母雞欺負回去?”
“……”赤羽暗襯,你這麼說葉都尉是老母雞真的好嗎?會不會晚上葉都尉都不讓你進房?不過保命要緊,赤羽憋足了一口氣決定不要去挑戰主子的權威。
那邊,趙寅被揍的鼻青臉腫,頭皮還被甄玉撕了好大一塊,梗著脖子瞪著一步步靠近的葉挽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跟這位聞名遐邇的巾幗都尉接觸過,她明明一襲白衣蹁躚,看上去性子溫和的不行,怎會在一步一步靠近的當口讓趙寅覺得一股由內而外散發的恐懼感?比上戰場廝殺還要令人覺得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