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被俘的事情很快在整個西秦發酵,這段時間百姓飯後茶餘無一不在討論這件事情。說來說去無怪乎也就那些諸如烈王府的歸屬問題,烈王殿下會如何處置元煜雲雲。更多人關注的是元三公子元炯,紛紛心裡糾結探討著這位元三公子眼下應當如何自處。
畢竟誰都知道元煜倒臺了,與烈王府世子的位置可以說是自作自受的失之交臂,那烈王府剩下的也就元燼和元炯兩個兒子了。
葉挽並不關心元楨最後會把烈王府傳給誰,她關心的是褚洄幾乎每天都要放識香蜥通知她自己的位置,生怕葉挽會因為他還沒有回來就急的團團轉似的。
眼下他已經到了臨安以北幾十裡的華容,差不離今天也就能到臨安了。
同樣的,隴西終於也在安靜了幾個月之後,爆發了早就應該爆發的事情。緊跟著元煜之後,金門關附近傳來了豫王揭竿反叛的訊息。
燕朝廷在鎮西軍軍營中找到了豫王與西秦烈王勾結想要吞併大燕蕭氏瑞嘉帝的江山的證據,豫王惱羞成怒之下領兵叛亂,鄔江以西的整個隴西都屬豫王的地盤,正整兵準備東去。
不過元煜是作死自立為王,主動謀逆。豫王卻是聲稱妖後當朝,不肅清難以平民憤。他對如何解釋自己與烈王勾結的事情隻字不提,只是以行動來證明他這次是玩真的。
整個隴西八十萬鎮西軍,以羨州二十萬中護軍,滄州三十萬右護軍,及邵州三十萬左護軍集結,真正準備著做出那件曾後一直想要扣在他們腦門子上的舉動——反了。
不過無論隴西即將打的多火熱,葉挽此時身在西秦也對這一切感到揪心又無力。褚洄還沒有回來,她不可能先行一步離開西秦回隴西去,別看元楨現在對她的行為可以說是放任自由,但是也僅僅限於臨安的地界內。要是葉挽有半點想要離開臨安的意思,只怕會立刻就被打暈了捆起來綁在烈王府裡。
她只能壓抑住內心的那點子擔憂和焦躁,將自己的心沉澱沉澱又沉澱。
和褚洄分別了將近三月,西秦現已入了冬,以葉挽的體質來說都覺得這天氣凍人的不行,需得多著幾件厚衣,連鞋子裡她也老老實實的多塞了兩雙襪子。
不過十月,這兒的氣溫就跟大燕的隆冬差不離了。葉挽都凍成了這副模樣,葉富貴這樣的老年人自然更加吃不消。葉富貴原本就已經六十好幾,早年在宮中做內監時留下了些許病根子,在雲州時一入冬就整個人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現在在這個氣候驚人的西秦更加萎靡不振,初初入冬之際他便病了。
千裡醉的三樓房間裡,愁雲滿座的蹲著好幾個人。葉富貴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額頭上還在不斷的冒出虛汗來。銀風焦急的坐在床邊,一邊幫他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仔細的替葉富貴掖好了被角。
臉熟的老大夫正坐在床邊滿臉肅容地替葉富貴把著脈,喜感的眉頭緊鎖在眉心,另一手捋著胡須一邊嘖聲搖頭,嘴裡罵道:“哎呀葉老弟,你這是要我說你什麼好?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行還要千裡迢迢的跑到西秦來,西秦夏熱冬涼,於你的病情十分不利呀。”
葉富貴眼下暈的迷迷瞪瞪,也無意識的聽不清老大夫在說什麼,只是囁嚅著發出“嗯”“唔”的響聲。他病的有些糊塗,可能眼下連現在替自己把著脈的是那個常常被自己拉著下五子棋的老大夫都不知道。
老大夫一番話葉富貴聽不到,卻急死了屋裡的一幫人。他們從來沒有在西秦過過冬,也不知道葉富貴來了這兒身子骨會這樣愁人。銀風跟著葉富貴的時間最久,連聲問道:“以往冬天老太爺的身子骨也不怎麼利索,不過斷不會像現在這般病的糊塗。老大夫,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呀?”
葉挽從先前開始就沉默著沒有說話,現在同樣以詢問的目光看向老大夫。葉富貴會來西秦完全就是因為她,如果老大夫應允的話,她也不應該管旁的事了,應當即刻把老大夫送回大燕去。可是……一想到今天早上剛剛接到隴西邊境傳來的識香蜥的訊息,葉挽不禁覺得有些頭疼。
曾後在這個時候對豫王有了動作,是吃準了褚洄在處理烈王府的事情沒有時間回去。
西秦雖不和平,但大燕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除了豫王治下的隴西現在已經肅清了一切從曾後那邊潛伏進來的爪牙,要去別的州府只怕是自討沒趣。
“嘖,西秦夏季炎熱,冬季寒冷,相比之下你們大燕可以說是一年四季如春了。好好的幹嘛跑過來,這不是給你們老太爺找罪受麼?”老大夫碎碎念著揮筆改進了一下給葉富貴的藥方,遺憾道:“雖然老夫有些捨不得,不過你們不如考慮考慮回大燕去?呆在西秦著實不利於你們老太爺養病。他不像我們西秦人,從一出生起就適應了這裡的環境,他若是在這兒養著……”老大夫想了想,把那句“越養越遭”給嚥了回去。
除了邊境或許會訊息靈通一些,臨安周遭的百姓還不知道大燕現在發生的內亂。無怪乎老大夫會覺得回大燕去養病會更適合葉富貴一些。
葉挽總覺得這件事就像是一個魔咒,緊跟著元煜的事情導致的西秦內亂之後,大燕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邊是父子兄弟相爭,那邊是叔侄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