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想了想,揮退了下方的眾人。這幫人在這兒半點用處都沒有,幾個都抵不上一個砂先生。
眾人散去之後,元煜對著那黑袍人說道:“先生,雖說從天時地利上咱們佔據優勢,但是祁羅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窮了,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大劣勢。”不管是面對誰也好,他們打不了持久戰也是事實。
“錢財方面,見仁見智。”黑袍人猶豫了半晌才這麼說道,不過他語焉不詳,好像並不準備出主意想著怎麼幫元煜解決這個心頭大患一樣。他搖搖頭:“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會盡善盡美,殿下佔得幾方面的優勢,勢必就會有劣勢。怎樣才能將那些劣勢轉變為優勢,才是殿下為王者需要考慮的事情。”
元煜原本有些不滿的神色也淡了下來,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黑袍人說的話。
“殿下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烈王府二公子,而是誰提起都要為之膽寒的炎王元煜。在下不可能事事都替殿下安排妥當,有些事情是殿下必須要親力親為接觸的。”黑袍人看他神色松動,繼續說道。“到底應當怎麼做,我相信殿下心中也有數了。”
堂中安靜了片刻,就在黑袍人以為元煜在仔細想著應當如何行事的時候,元煜突然說道:“司馬宥你知道嗎?他從前對本王說過一番話,本王那時以為他是敷衍之詞,或單純的就是元炯的人,他在為元炯說好話,現在想想也不盡然全是。”
黑袍底下的眉心跳了跳,問道:“殿下此言何意?”
“司馬宥曾經說,本王最大的敵人不是元炯,而是元燼,現在想想此話有理。”元煜說,“這個關鍵時候,父王為什麼不派元炯前來。元炯雖已經是個廢物,沒什麼行軍打仗的本事,但說實話他腦子足夠靈光,並不比元燼差。父王派元燼前來的原因,無非就是想借這件事情給元燼製造勢頭,往後要將烈王的位子傳給元燼也會更加方便令人信服。”
元煜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拎的倒是比誰都清。
“所以,本王這時候倒是有些相信原來司馬宥說的話了。本王與元炯再怎麼相爭也好,我們到底是親兄弟,是自己人。而元燼就不一樣了,他娘是大燕人,他才是整個烈王府唯一的外人。本王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沒有跟元炯一起同仇敵愾,先解決了元燼再說,也免得現在落得了這樣一個心頭之患。”元煜繃著臉想道。他要是當初沒有跟元炯翻了臉,而是兄弟兩人先一起解決了元燼,說不定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佔江為王”的下場,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擔心戰時會不會輸給元燼的恐慌。
嘴上說著自己這方優勢較大,但那只是為了安撫人心。元煜的心中還是後怕不已的。
黑袍人靜靜地聽元煜說著,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元煜現在的“後悔”才好。
元煜繼續自言自語道:“本王現在想想,是不是應當與元炯重修舊好,率先解決外來人士才好?”
他的想法越來越危險,黑袍人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別忘了您現在已經不是烈王府的人了,您是祁羅江的炎王,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回到當初在烈王府的時候,重新參與爭奪烈王世子的位子。”
他的話有如一聲驚雷炸響在元煜的心頭。是啊,他現在已經不是烈王府的公子,而是舉兵自立為王的炎王元煜。無論是元燼還是元炯繼任烈王府,都跟他再沒有關繫了。
“元燼和元炯,甚至於烈王殿下,現在對您來說都是敵人,千萬不要想著可以聯合元炯對付元燼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黑袍人說,“就算不是元燼,換做元炯,也不過是盼望著您能束手就擒,就此從這西秦消失。都是豺狼虎豹,不存在能夠心平氣和的分析利弊的綿羊。”
要是現在元煜突發奇想的想要趁著戰時聯合元炯一起對付元燼……人生地不熟再碰上兩個黑心肝的兄弟一起使絆子,難保不會出什麼嚴重的紕漏犯下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直接掉進這兩兄弟的陷阱。
黑袍人複又說道:“那兩人都是殿下的敵人,就算現在殿下聯合元炯,也不過是在為他做嫁衣。元炯奪了烈王府的權之後難道還會反過來幫助殿下麼?他不會的,屆時他就是烈王,殿下的存在才是他的眼中釘。”
“你說得對……”元煜眼神閃爍地點了點頭,“不過到底要怎麼做,還得容本王再想想。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替本王想想錢糧的事情。聽說元燼只帶了十萬兵馬,至少在人數上咱們是佔優勢的,立刻傳令下去在整個江北的範圍內徵兵徵糧,勢必要在元燼抵達江北之前佔據一個不敗之地!”
元煜口中的元燼,狀況著實沒有好到哪裡去。
臨安處於整個西秦的正中偏西,與祁羅江距離不算近,元煜應當是早有預謀,早在兵權剛被卸除的時候就想方設法集結了原先的部下們讓他們先行趕往奉賢城,他再隨行其後,趁著剛剛爆發司馬宥的事情之際逃出臨安城去。
近千裡的距離說長也不算長,說短也絕對不短,滿打滿算趕路至少需要半月的功夫。好在現在是深秋,天氣恰到好處的既不炎熱也不寒冷,對常年在外風吹日曬行軍打仗的將士們來說無異於是一件好事。
但是天候再好,也架不住手下這幫兵匪並不是熟悉的鎮西軍,而是烈王手下的元家軍。
剛離開臨安不過半日幾十裡的功夫,這幫所謂質素強硬的元家軍士兵們就紛紛撂挑子不幹了,說是累得不行,一定要褚洄停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