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那天的大雨並沒有跟著秋獵的停止一起停止,象徵著入秋一樣的倒豆子一般的傾倒下來。臨安的雨已經持續了幾天,天氣都跟著一起涼爽下來。
烈王府的郡主院子裡,元燦正噼裡啪啦地瘋狂砸著自己的東西。首飾玉器像不要錢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往外砸,掉在外頭院子裡的泥水中看的丫鬟僕人們一個個心疼不已。
“該死的賤人……裝什麼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誰不知道她的心眼有多小?竟然敢在我面前裝……”元燦尖叫著扯著自己的頭發,眼見著一個丫鬟噤若寒蟬的想要去撿扔在外頭的一隻白玉麒麟座飾,不由心中更氣。
“丟掉就丟掉了,你撿什麼撿!”元燦罵道,“本郡主有的是銀子,我愛丟什麼就丟什麼,外頭這些破玩意兒給我全丟到府外頭去!”
那撿東西的丫鬟嚇得手一縮,瞬間就退回了其他一起站立著的丫鬟堆中。
郡主從秋獵那天回來之後就心情很不好,一個人坐著總是會胡思亂想然後莫名其妙的就發起脾氣。只有跟郡主一起去秋獵的紫蘇姐姐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紫蘇姐姐口風緊的很,她們也不敢問,只依稀知道這件事情是跟那邊大公子院子裡的葉姑娘脫不了幹系。
說到葉姑娘……她們就覺得很正常了,那位像天仙一樣姑娘就是有一種讓郡主大發脾氣的能力,雖然平時郡主脾氣也不怎麼好就是了。
大丫鬟紫蘇瞪了她們一眼,罵道:“笨手笨腳的,還不快滾下去?”
下人們如蒙大赦的紛紛退了出去,房中只留下一個大丫鬟,看著元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的好。
那日第三場狩獵,郡主連一隻獵物都沒有狩到,理所當然的就輸給了葉挽。葉挽也不知道發什麼瘋,像是故意炫耀似的將那三隻受了傷的野獸都帶回了烈王府,還請了大夫替它們療傷,在烈王府將養下來。看在郡主的眼裡無疑就是那葉挽在向她挑釁,心情越發的差起來。
尤其是郡主還與葉姑娘有賭注,輸得人要向對方扣三個響頭,並且再也不得在對方的面前出現,看見葉姑娘必須要繞道走……郡主金枝玉葉,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她自是不可能向葉姑娘叩首的,千金之軀,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哪輪得到她葉挽?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從葉挽嘴裡說出來就令人格外的生氣。紫蘇還能想到那天,烈王妃因著二公子的事情頭暈的不行早早地回了府,二公子又被陛下的人給帶走了,沒有人給郡主做主。郡主鐵青著臉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連烈王殿下也懶得看她一眼。
那葉姑娘居然就這麼大喇喇地走上前,對著郡主說,先前的賭注就當作是玩笑,她平民之軀,受不得郡主三拜。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呀!當時還有不少圍觀的朝臣們因著大雨沒有離去,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葉姑娘大方得體地免了郡主的罰,像是昭示她有多麼善良大度、郡主有多麼陰險卑鄙一般。
也難怪郡主會氣成這副模樣了。
“郡主,別生氣了,為了那葉……葉挽把自己身子氣壞了可不值當呀。”紫蘇算是元燦的心腹,一般小丫鬟不敢說的話她倒是能說,郡主也願意聽。
元燦深吸了一口氣,氣的眼角通紅仍在發抖,幹巴巴得問道:“我讓你出去辦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外頭現在對葉挽是個什麼看法?”
“這……”紫蘇略一遲疑,想了想回答道:“恐怕有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你怎麼回事,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元燦聽她這麼一說,剛憋下去的怒火瞬間又騰了起來,“不就讓你找幾個人傳幾句話嗎,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不會做,我以後還怎麼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紫蘇囁嚅道:“其實一開始成功了的,郡主讓我散出去的事情我找了幾個無名無姓的地痞流氓,整個臨安都知道葉挽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可是他們後來來找我結工錢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被人發現了……還是個,還是個高手!要不是郡主派人暗中保護我,可能當真會被人順藤摸瓜的找到王府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你確定外頭都知道了?”元燦沒有注意後半句話,只關注了紫蘇前面說整個臨安城都知道的事情,狐疑的問道。
紫蘇猶豫著點點頭:“算是……算是都知道了。”只是後來這事情又不知道怎麼回事被誰壓了下去,沒多少風頭在外了。不過顯然現在不是個告訴郡主的好時機……
元燦白了她一眼,心中的陰鬱也被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覺得放鬆下來。她冷哼道:“知道就是知道,什麼叫算是?哼,葉挽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賤人也配跟本郡主搶風頭,活該她這般惡臭的名聲在外!”
此時,元燦口中正念叨著的葉小賤賤正在千裡醉的酒樓雅間中擺弄著桌上一隻粉玉的酒杯。不過她酒量太差,這麼可愛的粉玉杯子裡裝的是普通的熱水。
她雖佩著葉驥送給她的暖玉,體寒之症好了不少,但是前些日子秋獵淋了雨,今日好親戚來了還是覺得肚子一陣一陣的抽疼。她摸了摸下巴,要不是現在年紀還太小,真想生個包子來治一治?
褚洄今日被葉挽趕去陪那幾只從若草山裡帶回來的動物了。葉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突然很想把那幾只倒黴的小家夥帶回來,先給它們療個傷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