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雖與燕京相隔近三千裡,邊境與金門關卻相隔不過幾百裡。
據說千年之前西秦與大燕曾是一國,由一主統治,後來卻因為某些不可言喻的原因被當時的左右兩相拆解分割成了兩國。一佔西,一佔東,各自為政,老死不相往來。
隨著時間的變遷,政統的更替,才演變成如今西秦與東燕兩國。
而東燕始祖蕭氏太祖殿下,覺得“東”這個詞說起來實在是太掉份了,又和當時的西秦帝王互相看不順眼,不想跟他相提並論,遂自稱“大燕”。
但和大燕有所不同的是,蕭皇室從太祖起,不過歷經百年。西秦卻是真正的“千”年古國,元氏掌控整個西秦已千年,始帝就是當年的那位左相大人。所以要比悠久,就當屬西秦了。
這裡的建築風格無一不透著些古韻悠長的意味,還遵從著千年前元家始祖時期的建造風格,甚至保留了不少古跡仍在使用。
秦宮地處臨安城的最北面,宮殿多是優雅奢華的黑金底色,雕飾盤龍遊鳳,玉石為階,站在主道之上只覺周身一片空曠蒼茫,連著心境也跟著開闊起來,無一不透露著嚴肅恭整的氣息。
主殿是一座肉眼看上去足足有十幾米高的大殿,宮牆與門柱保養的十分好,半點也看不出這是足足承載了千年歷史的太極宮。元楨漫不經心的走在最前方,身邊跟著一個看不出神色的烈王妃蘇琳琅。
在其後,是被褚洄牢牢牽著手的葉挽,還有元家兩兄弟加上一少夫人和一妹妹。
這也算是一家子一起進宮了。
葉挽默默地想。
今日是烈王定下的進宮朝聖,稟告西秦帝將褚洄添進族譜的事情的日子。褚洄身為元楨的長子,就算是個母不詳的庶子也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即使元楨自認可以一手遮天,還是要在西秦帝的面前走一走過過場子的。
葉挽原本想著不出席這樣的場合,但是轉念一想,這姓元的一大家子都在這裡,萬一褚洄被人欺負了可不行。元楨雖很不想看見她,但在褚洄強硬的要求之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沒辦法,誰讓他心有愧疚覺得對不起自己這個兒子呢。只要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元煜與司馬晴並肩同行。司馬晴現在已經是他名義上的正妻,是不是實質上也是正妻也沒什麼意義了,如今全西秦都知道他元煜娶了大燕判臣家的女兒,還從原來的元大公子直接掉了一位,變成了元二公子。
這樣元煜這些日子吃不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做夢還在咬牙切齒的想著要怎麼鏟除褚洄和元炯。身邊的正妻也像是個繡花枕頭,除了每天想著法子在他面前露臉撒嬌騙他快點洞房之外別的什麼事情都不會做。
反觀褚洄卻……元煜一雙大眼死死盯著葉挽,憑什麼這個家夥就能這麼好運氣的一回來就做了烈王府的長子?憑什麼他還是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的大燕戰神?他在大燕土生土長的活了整整二十七年,難道父王就不怕他是個奸細麼?還有葉挽……葉挽怎麼看也算是個驚才絕豔的女子,無論是武功身手還是才智謀略,亦或是長相,當屬人中龍鳳。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怎麼就全都被褚洄……哦不,以後該叫元燼了。怎麼都被這個元燼給佔了去?
可是元煜也不想想,他從小就是在金窩銀山裡長大的,褚洄從小在大燕邊境吃的是什麼樣的苦?有如今這般成就似乎也並不奇怪。
他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將一切都推到褚洄的“好運氣”上,實在是奇也怪哉。
元炯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他天生擅長隱藏情緒,沒幾天的功夫已經將從前那個奇奇怪怪的“元炯”給收了起來,換上了一張無懈可擊的微笑臉,好像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身為元煜的親生兄弟,他當然猜得到元煜在想什麼。少年時期是嫉妒他,後來因為他的手腕廢了,那嫉妒就轉變成了輕視與敵意。現在倒好,物件直接從他身上變成了褚洄。雖然當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是不得不說褚洄的出現也是幫他做了緩沖,讓元煜的仇恨轉移了目的地。
元炯一手負在身後,另一手輕搖著那柄玉骨折扇,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目光遊移的從元煜身上移開,掃了掃司馬晴,最後將目光落在前面那名瘦削的白衣女子身上。她背影不似普通千金那般不盈一握纖纖玉致,雖仍是細腰軟背,卻總透著一股堅韌又剛勁的味道。
尤其是褚洄自說自話的將葉挽直接搬到了屬於他的院子裡,再也沒有機會讓啞丫頭靠近下藥開始。恢複了身手的葉挽就像是一隻脫了線的風箏,隨風飄揚漸行漸遠。
褚洄盯得緊,又不用帶兵打仗,又不用處理公務,每天閑出屁來,就不聲不響的跟在葉挽的身邊,獨絕葉挽周圍一切雄性動物的靠近,就連小白都要掂量著看他的心情才能靠近葉挽一尺範圍之內。
男人吃起醋來還真是有夠可怕的。元炯想。
那背影步履平穩,隨意挽起的發髻紋絲不動,顯山漏水的暴露了葉挽越發精進的功夫來。就算是少年時期巔峰時候的自己,大概也不是葉挽的對手吧。
還有那發髻之間,剔透玲瓏帶著些許粗糙的狐尾玉簪……
那晚之後,他就原封不動的將原本屬於葉挽的東西都還了回去。倒不是說內心完全不介意或是心態穩如狗什麼的,只是木已成舟,再糾結一些有的沒的好像也沒什麼意思,這些小男人爭風吃醋的玩意兒就讓褚洄一個人去在乎好了。畢竟……未來還有的是時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