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人潮擁擠,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突然多了兩個人。
雖兩人打扮皆是不凡,但是今天這個節日有一男一女相攜出現實在是一件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即使其中一個一副受了傷病懨懨的模樣,另一名女子冷著臉神態莫名,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下了馬車,盡管還是在臨安的地頭範圍之內,葉挽卻從心到身的感覺到了一股名為“自由”的味道。這還是她來西秦兩個月了第一次踩在臨安城的大街上,身邊只有一個看上去風一吹就會倒的弱秧子。
葉挽按捺不住心中隱隱的激動,略帶顫聲的問道:“我們就這麼跑出來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不,不是不太好,簡直就是太好了!她幾乎都要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
元炯摸了摸腰間已經沒了扇面的摺扇,遺憾這個時候不能掏出來扇一扇一展自己風流倜儻的形象,若有所思的瞥了葉挽一眼笑道:“沒關系的,元秋會一直跟著我們的。也會有其他侍衛跟著保護我們的安全,母妃那邊只要說一聲就沒什麼大礙了。”
“啪”,這是葉挽心碎的聲音。洪荒之力剛冒出來沒多久就焉頭巴腦的熄滅了。
“這樣啊。”葉挽幽幽的說。她看了一眼四周人潮湧動的人群,不動聲色的尋找著元秋所在的方位。只要能逃出元秋的手掌心,其他的侍衛她並不放在眼裡。
元炯自然的扯了扯葉挽的衣袖,將她往人少一些的街邊攤販處拉,示意她不要擋著人群。“阿挽,過來些。”
就好像在叫一條狗。葉挽面無表情的想。
雖然不怎麼情願,葉挽還是挪騰了兩下腳步,跟著元炯一起走到了路邊一個攤子前站著。從她眼前路過的每個男男女女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就算不是因為找到了自己心儀之人而露出幸福的笑容,也是因為一年一度的節日而感到熱鬧開心。
就連元炯也風度翩翩的輕笑,唯一板著臉的大概也就自己了吧。
葉挽隨意拿起身前小攤販上賣的一個蝴蝶型的糖衣,心中暗襯,人這麼多,元秋也不可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的,到時候可以趁機製造一些混亂溜走。她雙眼無神的盯著糖衣,心中轉過不少製造混亂的方法,不過只怕沒有哪一種能逃得過身邊那位元二公子的法眼。
小販直勾勾的盯著面前這位月白襦裙的姑娘,雖然她衣服下擺處有些髒汙,不過絲毫不影響那絕代的風姿。他還從未見過生的這般淡雅美貌的女子,氣質如冰霜般隱隱散發著寒冷,目光卻有些呆滯。
“嗯……姑娘?”小販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這麼熱的天糖本就容易化,他貼著專門的冷盤子放著還不會有什麼影響,現在被這姑娘拿在手裡反而隱隱有融化的趨勢。小販頓時就急了,又因著面前女子一看就衣著華貴,不敢得罪,只能帶著哭腔喊道:“姑娘……您、您買不買呀?我的糖衣要化啦。”
葉挽一怔,回過神來。她已經聯想到順著元炯的方向去摸個誰的屁股,讓對方以為元炯是流氓大打出手,這樣就能趁機逃走了……她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雷,抱歉的看了一眼小販道:“不好意思。”說著身手就要去掏錢袋。
伸到腰間才發現不對勁,這衣服都是烈王妃準備的,怎麼可能會有錢呢。
看著她瞬間止住的動作,小販頓時覺得今晚的運氣好像並不怎麼好,尋思著反正這姑娘也這麼漂亮,大不了就送給她吧。
一隻白皙的手從葉挽的肩處越過,一張疊的整齊的銀票安靜的躺在那手上,直直的遞到小販面前。
順著臉側那隻繡著錦繡魚紋的淡金色袖袍,葉挽幽幽回頭,對上一張斯文儒雅表情淡定的臉。那臉的主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我有錢”的氣息,就連肩膀處的綁帶都好像是金絲打造的一樣。
那張花紋看上去面額是以“百兩”計算的銀票好像魔鬼一樣,小販看見了就嚇得連連搖頭:“不不不,這位老爺,小的……小的可找不開一百兩銀子呀!小的的糖衣只要三文錢,三文錢就夠了……要不,要不,糖衣就算小的送給夫人的吧?”他委屈的看著面前龍章鳳姿的一男一女,吞了口口水。
葉挽被“夫人”一詞雷的外焦裡嫩,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走,手裡的糖衣也忘了還回去。
元炯笑眯眯的將一百兩銀票放在小販的攤子上,轉身款步前行順著葉挽的方向追去。
那張銀票在夜晚的微風中輕輕拂動,掀開了一角露出了印鑒處的“烈”字,嚇得小販整個兒一哆嗦。剛剛那位……好像是烈王府的公子啊!
待葉挽走出幾步才發現剛剛那小攤上的糖還捏在自己手裡,心中不由有點懊惱。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將糖還回去了,這下豈不是看起來像是自己承了元炯的情?她在原地站定,琢磨著是把糖衣扔了好還是給元炯吃的好。
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小丫頭,喜歡吃甜的。
但事實證明她就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葉挽轉念一想,面無表情的舔了一口手裡的糖。據說糖能化解心中的苦,看來倒是真的。她沒有什麼苦,只有對遠在天邊的某個人那麼一丁點兒的思念。
“阿挽,你走這麼快做什麼?”元炯跟上來,微微有些氣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丟下我跑了呢。”
葉挽將糖衣咬斷,發出“嘎嘣”一聲清脆的斷裂之聲。隨著甜膩的氣息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葉挽覺得全身的毛孔都發出了舒暢又愉悅的氣息。
好吧,她就是個會被糖騙的開心很久的小丫頭片子。
元炯沒有在意她複雜的既是輕松又是咬牙切齒的模樣,只亦步亦趨的跟著葉挽。葉挽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宛如一塊粘牙的牛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