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葉都尉答應了與北漢那木亞的比試,所有人都移步去了大殿之外。有宮人在昭華殿大門口劃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場地,手持宮燈而立,將夜晚的昭華殿門口照的無比明亮。
內侍在大殿正前的臺階上擺上禦座,鋪以軟墊金絲,曾後與瑞嘉帝並肩而坐於最高處,其餘王爺使臣等或坐或立於其下,將前方空曠的比試場地盡收眼底。
月上樹梢,入了秋的燕京夜晚帶著絲絲涼意,蟬鳴聲也少了許多。
葉挽與那木亞對面而立,站在那片場地的正中央,被數十個舉燈的宮人所包圍。她負著手,頗有些頭疼的意味:“那木亞,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是找你報仇,來的。”那木亞還是操著那口生硬的大燕語,手執由專人檢查過得彎刀,彎刀在月夜下閃過一絲寒光,在那木亞陰鷙的臉上劃過一道帶著冷意的明晃。
葉挽心道:雖然北漢其他人看上去不像是這麼蠢沒事找事在宮宴上找茬的人,但若要說那木亞真的是來報仇的……那還真的有這個可能,看他幾年來為了褚洄發憤圖強的練武就為了報仇就看得出來。但是似乎也太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了一點,像是故意做給什麼人看似的。
她笑道:“你就不怕搬起石頭再砸一次自己的腳?”
“再輸了,那隻能說明,那木亞我,技不如人!”他眉峰緊聚,目光掃過旁邊觀戰的隊伍中的呼察汗和狄娜公主,沒有握刀的另一隻手瞬間收緊。狄娜交給他的任務……他一定要完成!
葉挽順著他的目光掃了一圈,看到褚洄那張平靜無波的面癱臉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用擔心,隨之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她負手而立,神經微微繃起。如果說先前她贏了那木亞是佔地勢和偷襲之勢,那麼今天在這四周空曠毫無一物遮掩的地方對她來說就相當的劣勢了。暗殺身法並非真的波譎雲詭天衣無縫,大部分時候只是利用了天時地利,使身形可以無間隙的隱藏起來,達到惑人耳目的目的罷了。
北漢刀法以大開大合之勢,力透千鈞,氣勢如虹聞名。上一次那木亞未曾出手就被她制服,確實是佔了那麼一丁點兒趁機的便宜。那木亞能跟緊呼察赤呼察汗的腳步成為現在的北漢第一勇士不會是浪得虛名北漢封著玩兒的,他定有真本事在身,那一身奮起的肌肉也不像是鬧著玩的。
若硬要剛正面……說不定她還真需要膽寒一下子。
這場比試在各國使臣的面前,在大燕朝廷面前,為保證絕對的公平公正,由西秦烈王主持監判。元楨慵懶的勾著嘴角,負手站在圈外,揚聲道:“還看著本王做什麼,開始吧。”
他如此漫不經心的緩慢語速,好像在說“你們怎麼還不吃飯,吃啊”一樣簡單。
群臣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木亞便率先暴吼一聲,提起馬刀朝葉挽劈砍過去。
葉挽閃過一擊,被他力拔山河的氣勢震到,秀眉輕皺從褲腿上摸出了蛇頭匕首。
“喂,葉都尉怎麼用自帶的匕首,這是犯規吧?”蕭羽誇張的嚷道。說好的公平公正,那木亞的武器都是經過人檢查的,她怎麼就直接掏出了隨身的匕首?“況且她居然敢帶刀進宮,莫不是心懷鬼胎想要行刺陛下?必當嚴懲!”
元楨瞥了他一眼,道:“難不成康王還想讓葉挽徒手去對抗那木亞不成?”
“那她也該報備一下,先把武器拿出來給內監檢查檢查呀,這樣算怎麼回事?誰知道她的匕首有沒有淬毒,那木亞勇士危險啊!”蕭羽喊道。
他剛喊完就覺得一道陰冷的目光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把他紮了個透心涼。蕭羽側身避開褚洄的冷眼,梗著脖子喃喃道:“還不讓人說了麼?”
“行了康王殿下,”狄娜公主把玩著自己鞭子上的鈴鐺笑道,“烈王殿下說的對,沒有我們使大刀讓葉都尉赤手空拳的道理,沒關系,那木亞不會介意的。”
瑞嘉帝見狄娜開口,也道:“比試要緊,這種小事不必拘泥。葉都尉出身軍營,有這種習慣也無可厚非,下不為例就是。”他看了眼曾後,見她並無反對之色,對眾人好脾氣的笑了笑。
做皇帝做到這份上也是天下無二了……哦不對,還有個仰元楨鼻息而活的西秦帝,若兩人年紀相當,當真可以算是一對難兄難弟。眾人想。
觀前戰局,當真是精彩無箸。
一人力猛如牛,另一人靈巧如貓,短兵相接,竟然在這黑夜之中散放鏗鏘火花,兵戈之聲清脆如鈴。
在不懂武功的人眼裡,只能看見那木亞在與一道殘影相戰,那泠泠刀聲帶起了不少人的雞皮疙瘩。
在另幾個武功高深的人眼裡,葉挽的每一個動作就放慢了許多。只見她扭,鑽,滾與飄、跳、撞式式交接,無所不用其極,端的是一個身形如鬼魅,恣意如魍魎。若是在空間狹小的地方,必當要佔上風,早早的結束這場戰鬥。
元楨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可惜了,這女娃若是生在西秦,生在他的手下,定能好好培養成最好的暗衛才是。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褚洄,嘴角噙笑。
場中葉挽再一次以匕首接下那木亞的彎刀攻勢,手腕被那如雷之勢震的一陣發麻。她先前果然是佔了便宜才能輕而易舉的挾持那木亞,現在正面相交,卻是有幾分麻煩。那木亞完全不理會她的身法,只悶頭劈砍,令她近不得身,好幾次要靠近了,那彎刀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一通亂揮正巧阻止她的靠近,難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