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王者之風。
盡管他今日沒有戴面具,葉挽還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昨日在品茗軒內那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的氣息。
褚洄微微眯起眼。昨日朱桓報告說那隔間內有一個高手在,他不能靠近。他還當是保護元炯的護衛,這麼看來,元楨的武功倒是日漸精進,連朱桓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元楨身後,則是同樣穿著不俗,手持玉骨折扇的年輕男子元炯,還有火榮郡主元燦。三人依次走入,帶給大殿無限的威壓。
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衣面戴銀質面具低頭不茍言笑的男子,顯然是侍衛模樣。
元炯一進殿門便看到了坐在褚洄身後默不作聲的葉挽,頗有興味的歪了歪頭。
旁邊一列是北漢的狄娜公主和部仁王子,有烈王珠玉在前,盡管他們二人是同時踏入昭華殿的,卻無端的少了幾分氣勢,殿內百官的注意力都被西秦吸引了過去。狄娜公主的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高高揚起了下巴。
二人身後是斷了一臂面無表情的呼察汗和那木亞,輔一進殿,呼察汗的目光就直勾勾地盯上了褚洄,平靜無波的面上內裡有暗流洶湧。
褚洄卻不看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眸冷靜地從各路使者身上掃過,落回面前的酒盅上。
有西秦和北漢這些出色人物在前,相比之下南疆與後頭各路小國無異,黯淡無光,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陛下和太後未到,百官竊竊私語不絕,討論來討論去無非就是說一些早年兩國的各種傳聞。曾國公率先起身,揖手相迎,止住了嘈雜的喧鬧。“烈王殿下,狄娜公主,部仁王子。還請就座,陛下和娘娘已經乘坐轎攆在過來的路上,請稍等片刻。”
狄娜抬起下巴剛想開口應聲,卻見元楨瞧也不瞧曾如琥一眼,冷嗤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蕭天鳴呢?”他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多年上位者的霸氣,只輕描淡寫的一眼,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如墜冰窖。
這個烈王,果真如傳聞中一般,是個放肆狂傲的性子!在大燕的地盤上,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曾國公,要知道如今大燕可大半掌握在曾家的手中啊!
曾如琥頓時漲紅了臉,他雖名聲威嚴都不如父親,但到底是曾家如今的掌家之人,是曾後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就連各位王爺見了他也要給幾分面子客客氣氣的,如今被元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臉子,當真是當他廢物不成!
元楨這麼一開口,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吏部尚書孫大人出來打圓場道:“剛有人通傳豫王殿下已經到宮門口了,馬上就會到大殿了。烈王殿下請先就座,稍安勿躁。”
元楨大喇喇地立在大殿的中央,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上玉扳指,勾唇笑道:“蕭天鳴真是好大架子,竟然敢讓本王等他。”他不入座,身後的元炯和元燦自然也不會入座。
北漢使者沒這個顧慮,說起來也是與烈王平起平坐的身份,並不需要怕他。狄娜和部仁帶著北漢人在最前方的一邊落座,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好戲。
北漢使者不用怕烈王,但是其餘小國卻不能不把烈王當一回事。這尊神隨便發個脾氣興許就能把他們滅國了,南疆使者和各小國一起不尷不尬的跟在烈王的身後一起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去自己的座位落座的好還是繼續站在原地發呆的好。
他們心中不免氣急難堪,這個元楨,沒事做什麼發脾氣啊。
葉挽上下打量著烈王元楨,心中好奇他與豫王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過節,能讓他和豫王兩人敵對了整整三十年,在宮宴這種場合還不忘記找豫王的茬。
左邊的蕭羽雙手抱胸,看好戲一般的瞥了眼褚洄。誰不知道褚洄是豫王的義子,興許烈王找不著豫王,就把氣撒在褚洄身上了呢?那可真的是有好戲看了。
褚洄漠不在意地冷著臉,低頭把玩著手中玉杯。在外人看起來,他就是一副怕了烈王不想引起烈王的注意找麻煩的模樣。
就在所有人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著是不是要請陛下和娘娘快些來主持大局的時候,一個如古鐘般渾厚悠遠的聲音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從殿門口傳了來:“多年不見,烈王殿下還是這副死脾氣,無端為難孩子們做什麼,真是越活越小氣了!”
曾國公和吏部尚書這兩個年近五十的“孩子們”:“……”
各國使者中甚至有年長年逾六十的“孩子們”:“……”
只是豫王殿下開口,就算是胡說八道的也給人感覺萬分的令人信服。葉挽現在知道褚洄護短的性子是隨了誰了,可不就是這位豫王殿下麼。
話音剛落,就見一簡單利落打扮,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昂首闊步地從殿外走了進來,虎虎生風。他未著親王官服,只隨意打扮,卻讓人被那排山倒海的氣勢震懾了不敢小覷。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豫王,往日早聞其名,未見其人,甚至入了京他都囂張的敢不入宮參拜。饒是如此,瑞嘉帝和曾後也不敢忽視他,照樣得乖乖地在宮宴上給他留下位子。
守衛疆土三十載,風沙造就英雄漢。蕭天鳴臉上帶的更多的是鐵血錚錚的罡氣。
兩王相見,必有紛爭。豫王輔一走進,元楨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遠處的葉挽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那暗暗摩挲的厭棄嫌惡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