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牽著褚洄漫無目的地在人流中亂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哪裡,只是單純的想感受一下燕京過節的氣氛。
她心情愉悅感染了身邊不怎麼愛笑的褚洄,連帶著他也保持著彎彎的嘴角,大掌中的手又非比尋常的軟糯細膩,即使在這炎熱的夏夜牽出了一手黏膩的汗也沒有松開。
他們全然沒有理會眼尖之人的指指點點。分明是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竟然如此光天化日地牽著手相攜而行,實在是有些傷風敗俗了。但大多數人還是秉持著不支援、不謾罵的心情,匆匆撇過年輕的兩人便再沒有看。青春的氣息啊,到底是令人喜悅的。
另一邊,稍顯僻靜一些人頭並不這麼攢動的街上,姚清書和花瀅二人也正悠悠閑閑地逛著街。只是她們二人是女子,並不能像尋常百姓一般在人群中擠鬧,遂只能由護衛跟著往人流稍少一些的方向走動。
姚清書今日著一襲白色的拖地煙籠梅花百褶裙,外罩淡青色紗衣,袖口以煙色絲線繡著振翅蝴蝶,頭挽飛仙髻,顯得幽雅窈窕,氣若幽蘭。身邊的花瀅著石榴色裹胸衣擺繡桃花襦裙,配以同色的淬玉閣所出的精緻可愛的發簪,調皮又靈動。
街上貌美如花的小姐不在少數,如二人這般氣質出眾的卻還是很吸引人的目光。
花瀅幾次想要說服姚清書一起甩開身後的護衛,都被姚清書嚴詞拒絕了。
她嘟著小嘴舉著點心暗道:姚姐姐為什麼總是這麼死板,在人這麼少的街上,身後還有跟屁蟲跟著,肯定是不能玩盡心的嘛。
只是抱怨歸抱怨,平日裡是連這樣一般熱鬧的街市都沒有的,她能歡歡喜喜地跟姚姐姐一起出來逛街已經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了。“可惜了,葉哥哥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否則一定會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的。”
姚清書笑著搖了搖頭。前些日子對葉挽的提議到底還是有些沒走腦子。就算她心裡知道葉挽是個姑娘家,但她明面上也是個男子,花瀅還小不注意這些,她卻不能任由葉挽跟著他們一同逛街。被人看見了,對自己,對花瀅,對葉挽都不是一件好事。索性葉挽今日有宮宴要赴,拒絕了她們,不然還是難辦的。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個略微驚喜的男聲,就從不遠處的街角傳來。“姑娘,是你啊!”
姚清書不知怎麼就覺得對方說的是自己,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是一個穿著便裝長相略微眼熟的年輕男子。她微微側目,仔細回想了一下,恍若所覺地睜大眼道:“是你啊。”葉挽歸京那日,她站在街邊隨意問了一位年輕將領便匆匆去花家尋花瀅了,“那日是我不知禮,未向將軍好好致謝。”
這個閑著沒事從侯府溜出來逛街的正是剛到京沒幾日的謝青聞。
他沒日沒夜的呆在侯府,也不能隨意地去見褚大哥和葉挽他們,更不方便去問葉挽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姓甚名誰。他好不容易才趁著連城不注意溜出來逛一逛這燕京的夜市。沒想到就碰到了那天這位……他面帶驚喜,看著面前如空谷幽蘭氣質出眾的女子突覺自己唐突,忙低下頭,道:“姑娘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也不要喊我將軍了,我……小子謝青聞……”姚清書方才脫口而出的將軍二字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今天是偷溜出來的,別因為百姓把老爺子一樣的連城引出來了。
姚清書微訝,她那日隨口找了位將軍詢問,沒想到就問及了同褚將軍和葉挽一般炙手可熱的年輕將軍,定遠侯府的小侯爺謝青聞。她微微俯首行禮道:“見過謝將軍,先前不知是將軍,多有得罪。”
“哎呀,你們一個個的這麼文縐縐的說話幹什麼?瀅兒聽得頭都大啦!”花瀅不滿地哼道,精明的眼珠子轉了一轉,偷笑著看了一眼姚清書,對謝青聞道,“你叫謝青聞,瀅兒叫你謝哥哥可好?這位是姚尚書家的姚清書,姚姐姐。”
姚清書微微一滯,不好意思地笑道:“瀅兒年紀還小,胡亂說話,謝將軍莫怪。”
“原來是姚小姐,姚小姐言重了……”謝青聞負在身後的手尷尬地搓了搓,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燕京的千金,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都說了你們不要文縐縐的說話啦!”花瀅看看姚清書,又看看謝青聞。她想了想嬌笑兩聲道,“看樣子你們已經有過一面之緣了,哥哥說過,相逢即是緣,瀅兒覺得咱們已經是朋友了,你們說呢?”她花瀅看人一向很有一套的啦,這個謝小將軍愣頭愣腦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壞人,唔……她花瀅願意跟這個哥哥交朋友。
“花小姐隨意就好。”謝青聞摸了摸腦袋,他是謝遠的獨子,沒有兄弟姐妹,遂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相處,一時間只覺得尷尬無比。
姚清書知道花瀅的性子,她雖天真活潑,但到底不是會瞎說話亂來的丫頭。既然這個謝青聞跟葉挽相識,又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定遠侯謝將軍之子,應當不是壞人。她點點頭笑道:“與謝小將軍相識,是清書之幸。謝將軍守衛北境數十載,威名遠播,清書常聽家父說起謝將軍的大名,日後還要請謝小將軍回北境之時代清書轉達崇敬之情了。”她說的斯文有禮,只是話裡話外表達的意思就不怎麼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