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盤,光似銀輝。
天還未全部暗下,就已然能隱隱約約看見頭頂青灰的雲後約約綽綽的霜蟬。
葉挽身穿深藍色的熊羆補服,頭發高高挽起,簪了一根剔透的狐尾玉簪,面冠如玉,少年風流的模樣。她站在院中眯起眼涼笑著看著褚洄,無奈道:“你倒是解釋解釋,把姚清書和花瀅寄給我的信藏哪兒去了?”
她這幾天問了甄玉他們幾個,在北境時有沒有看到姚清書寄給她的信,終於在赤羽那邊問到蛛絲馬跡。赤羽支支吾吾的模樣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了,她當即就判斷肯定是眼前這個黑衣墨發的缺心眼把她的信藏起來了。
葉挽呲著牙走近懶洋洋地斜靠在廊下柱子上一臉傲嬌的將軍大人,只覺得一陣氣悶。
“哼,”褚洄輕哼一聲,昏暗的天空下顯得他的臉有些晦暗不明,一襲墨衣與背後漆黑的門洞彷彿融為一體,透著絲絲神秘幽邃的氣息。“姚家老頭看中於你,想招你做女婿,姚家那女人分明就是不懷好意。”他掀了掀唇角。姓姚的還千裡迢迢的寄了平安結過來,真是搞笑,寄個平安結就能平安如意了不成?
葉挽被他氣的滿頭黑線,那張面無表情還不懷好意的俊臉在傍晚的天色之下顯得格外欠揍。她咬牙道:“雖然姚大人還不知道,但是清書已經知道我是個女子了,她待我如弟如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剛說完就換來褚洄更加陰惻恣意的目光,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中頓露兇光:“你的意思是,姚清書在你去北境之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而我身為你男人,還在她之後才知曉?”好,真是好得很。告訴了姚清書都不告訴他,還是他被馮憑下了藥才無意中發現的,感情他和葉挽的關系還不如姚清書麼?
葉挽頭疼的跺腳,大狼狗不知道在吃什麼無聊的飛醋,還把姚姐姐送給她的不知道什麼東西藏起來不告訴她,連花瀅的信都沒有給她看。她道:“讓清書發現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日在宮中清書被燕悅和曾家二姐妹下了藥,她以為……所以便要自尋短見,我實在無法才只能告訴她我也是女子。”
“哦,要尋短見你就告訴她你的秘密?但是不告訴本將軍?”下藥下藥,又是下藥,葉挽這輩子跟下藥脫不開關系是不是?褚洄眯起眼,伸出大手狠狠地揉了揉葉挽因為生氣有些鼓起來的小臉。這小狐貍在一日日長大,已逐漸脫去稚氣,臉蛋都便的清瘦如削起來。
“我不是一出宮就想告訴你來著?誰讓你要跟我吵架,那我不就索性憋著不告訴你了麼?”葉挽翻了個白眼,褚洄為了把她弄出宮來暗中助蕭羽與北漢勾結發動邊境的戰爭,萬幸的是沒有釀成大禍,實在是兒戲。想到這事情就越想越生氣,現在還莫名其妙的亂吃醋,藏了姚清書給她寄的東西,真是小肚雞腸!她看著褚洄默不作聲的冷臉,挑眉怒道:“你還不趕緊換衣服,今日不是有中秋宮宴嗎?”
看著她欠收拾的一開一合的嘴,在深藍將服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的脖頸和肌膚,褚洄突然冷哼一聲惡意滿滿地掀開嘴角:“不去了。”
“什麼?”葉挽一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重心一歪整個人被騰空抱起。“你幹什麼?”
看著褚洄越加深不見底的眸子,葉挽頓時臉一紅,心跳加速起來。
“朱桓!”褚洄涼涼地喊了聲。
空中立刻閃過一道黑影,一條頎長的身影頭也不抬地單膝跪在陸英院中央。“主子,朱桓在。”
葉挽沒想到朱桓會突然出現,她現在還被褚洄抱在懷裡,便立刻掙紮著要跳下來。
“叫赤羽帶甄玉去參加宮宴,就說本將軍與葉都尉身體不適。”褚洄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對朱桓說道。“今日中秋,放你一天假。”
他輔一說完,葉挽心頭立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掙紮的越發厲害起來。只是在褚洄面前就像只難以控制的犟脾氣的小貓,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裡。
看著朱桓點頭應是轉身離去的背影,褚洄接受到葉挽瞪來的利劍般的怒視,嘴角浮起涼笑:“挽挽,脾氣不好是病,得治。”
一個脾氣那麼差的大魔王說她脾氣不好,真的假的?葉挽覺得自己要涼涼。
陸英院主廂房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頭所有的人聲。
黃昏下日光本就黯淡,在密不透風的房間內更只有淡淡的青光在窗紙上隱隱突顯。
這是葉挽第一次進褚洄的房間,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一股霸道的力氣扔在床上鋪的整齊的被榻之中。她心一驚,猛地躍起,出手如電地朝褚洄攻去。
褚洄在打什麼鬼主意她不管,她只知道若她今日不自救,怕是逃不開磋磨。光天化日的……為了她不去宮宴算怎麼回事!
一股迅疾之風攻來,褚洄微微挑眉,看來經過北境的一番戰役,這小狐貍的身手見長啊。他嘴角噙著淡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一一化解攻勢,對戰的興味被勾起,也不管眼下是個什麼環境,以調教葉挽身手為目的與她拆了幾招。
他知道葉挽身手不錯,不過比起以前更有進步,令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