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響應自家將軍的號召,葉挽和甄玉幾人也同時單膝跪地道:“陛下,末將等也願意將賞賜換與將士百姓,以召陛下仁德。”
葉挽微微抬起頭,看著曾後愈來愈冷的目光,心中感慨。這個做母親的,被一兒一女同時擠兌,也不知心裡是何等滋味?
褚將軍開了頭,謝家軍那邊自然也不能幹坐著領賞了。謝青聞與連城同時跪地道:“陛下大義,末將等也願意。”
好好的一個論功行賞的大會,硬生生地被褚洄變成了慈善賑災籌款大會。曾老國公一行人臉色都精彩極了,他們想挑起陛下對兩軍的忌憚,沒有想到反而被褚洄話鋒一轉引起了瑞嘉帝對他們的好感,還有那一屆屆民生為大的酸儒們,好感度直接升到了頂端。
謝青聞優哉遊哉地單膝跪地,他對賞賜什麼的並不在意,只要謝家和謝家軍安然無恙他便心滿意足了。既然褚將軍有意讓瑞嘉帝和曾家離心,他當然也就順勢幫一把了。畢竟褚將軍和葉校尉對謝家軍有大恩在,他往後還要跟著褚將軍混呢。
“你們一個個的……都如此行事,讓朕好生感動。這樣吧,也別你推我讓的不要朕的賞賜了,該賞的還是得賞,另外對將士們的撫恤和百姓的補貼,就由此次北漢賠償的金銀中出吧,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瑞嘉帝當即感動抹淚,拍板定磚。
“陛下!”曾丘雲眉目一緊,頓時給戶部尚書使了個眼色。戶部尚書跪地哀嚎道,“陛下還請三思!如今國庫空虛,接下來還有陛下的加冠之禮和封妃大典,更有西秦和北漢使者入京參會,需要真金白銀的地方太多,大燕的門面不可丟啊!”他喊得極為真切,似乎真的缺了北漢這筆賠款國庫就運轉不得似的。
褚洄涼笑一聲道:“李大人,戶部空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從數十年前就推遲鎮西軍糧餉,本將軍不與你計較。月前又拖欠謝家軍的糧草,致使我等差點斷水缺糧死在北境,被北漢人攻破玉巖關而入,幸虧有豐州糧草救急,本將軍也不與你計較。如今你連撫恤傷亡將士的錢都拿不出來,也不知道你這個戶部尚書是怎麼當的,難不成各地每天上繳的那些真金白銀,都進了你的口袋不成?”
葉挽再一次在心中感嘆褚洄的狡猾。她先前以為褚洄只是單純的想挑起瑞嘉帝和曾家之間的隔閡,沒有想到正主在這兒呢!他早就料到瑞嘉帝會動國庫的錢和北漢的賠款,故意引出戶部尚書,竟然是想直接斷了曾丘雲一條胳膊!另外還能不動聲色地將豐州糧倉的事情揭過去,在引起瑞嘉帝心中的內疚之時讓他不忍責問擅動豐州稅收之事。一舉三得,實在是太狡猾了……以後千萬不能惹這個男人,不然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瑞嘉帝聞言頓時大怒,在曾丘雲阻止不及之時將案上奏本頓時甩在戶部尚書臉上,怒喝道:“褚將軍所言是真的?朕為什麼完全不知情!為什麼西北糧草拖欠數十年,為何你還敢在戰時不給謝家軍撥糧,大燕的國庫當真窮到了如此地步,要靠著北漢的賠款過活不成?!”
瑞嘉帝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好像當真不知道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樣。事實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只是順著褚洄的話能將曾家的人拔除,瑞嘉帝樂於為之。
曾丘雲頓時一驚,暗恨褚洄這小子棘手,當即對吏部尚書使眼色。吏部尚書道:“陛下息怒,李大人只是憂國憂民慣了,覺得咱們應當省吃儉用以維護大燕國庫運轉合理,並非當真國庫一窮二白,只是李大人一時心急罷了。”
“朕倒是不知道,你跟李大人關系如此之好?”吏部尚書是孫昭儀的父親,也算是半個國丈了,瑞嘉帝一向對他客客氣氣,沒有想到今日話裡話外都陰森的不行,顯然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拿李大人開刀。
孫尚書心頭一涼,他不該貿貿然地站出來說話的。只是曾老國公發話,他就算不站出來也必須站出來啊!“微臣不敢,微沉只是實話實說,還望陛下明鑒。”
“陛下,孫尚書所言極是。李大人也只是一時心切罷了。”曾後冷哼一聲,看了孫尚書一眼,轉頭對瑞嘉帝說道。
曾丘雲的面子可以不給,自家母後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瑞嘉帝深吸一口氣,道:“就按朕剛才說的辦,除卻給兩位將軍和幾位小將軍的賞賜之外,撫恤銀子和貼補豐州百姓的金銀按慣例的三倍給,就從北漢的賠款中出。李德政,你可明白?”
李尚書剛從死裡逃生的驚險中緩過神來,當即跪地磕頭道:“是,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微臣立刻去辦!”
葉挽惋惜地嘆了口氣,本來還以為今日能看場好戲的,就算殺不了戶部尚書也能剝掉他一層皮。這種位置,只要瑞嘉帝隨意查一查就能查出不少令人驚喜的東西來,只是到底還是曾後的威嚴高深,瑞嘉帝還沒那個膽子和她作對,真是可惜了。
褚洄感受到背後小狐貍的可惜,輕笑著給她傳聲道:“不要著急,好戲還在後頭呢。”斷了鎮西軍數十年的軍餉,李德政麼,也蹦躂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