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仍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連睫毛都沒有顫半下。
對面那木亞的笑容漸冷,他心裡泛起了嘀咕。難道康王送來的情報是錯的,褚洄跟那個小子沒有半點關系?那木亞收起忐忑的心思,繼續笑道:“不如你把他送給我,我立即收兵怎麼樣?也讓那木亞嘗一嘗那個小子在床上的滋味嘛!”
北漢大軍鬨然起笑。他們中有不少人都是當日見過葉挽的,大燕就是不一樣,連一個男人都比他們北漢的女子細嫩的多,著實讓人想入非非。那木亞這話一說,立刻引起了眾多人的共鳴,粗嘎的笑聲此起彼伏。
只是對面大燕軍安靜如雞的氣氛讓他們的幹笑持續了一陣便偃旗息鼓,尷尬的笑聲尾音消失在風塵之中。
安靜的氣氛讓那木亞座下的戰馬不安地踱來踱去,時不時打兩下響鼻。
那木亞剛欲開口,只聽“嗖”的一聲,一道破空疾馳的利箭悄無聲息地沒入他身邊一員小將的胸口。那小將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大燕人會突然偷襲,捂緊了心頭沒入三分的長箭,只抽搐著掙紮了幾下便頭朝下往馬下栽去。他剛剛是笑的最大聲最得意的那個,轉眼之間便在一道利箭之下送了性命。
大燕軍中,周建懊惱地冷著臉放下弓箭,翻身下馬走到褚洄身側垂著頭單膝跪地:“對不起,褚將軍,卑職忍不住!”兩軍對壘,最忌暗中傷人,大燕軍偷襲的名頭是拋不開的了。一切都是因為周建絕對不能忍受有人詆毀葉哥,他原本是瞄準那木亞的,卻在偷襲的緊張之中失了分寸,讓射出的箭矢歪了一歪,只射死了那木亞身邊一個小嘍囉。
周建低著頭,脊背卻挺得筆直。
周圍的謝家軍們也心頭發憷,維護自家將領是一回事,大可以一會兒正面交鋒時報仇,最忌不聽將軍號令,只怕這個弓術不錯的小子要倒黴。
謝青聞和赤羽也微微擰眉,周建是個前途無量的弓手,若是因為這事受了罰就太不值當了。
褚洄沒有看他,在眾人的矚目中只涼涼道:“下不為例。”就再沒了話語。
周建心頭一喜,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了一眼照夜馬上的褚洄,只是太高了只看得見一個輪廓完美的下巴。照夜倒是斜睨了他一眼,傲嬌地噴了噴鼻子。他立刻站起身向褚洄行了個軍禮,大聲道:“是,將軍!”
對面北漢軍中的那木亞臉色更加難看,怒吼道:“褚洄!你竟然縱容手下生事。有本事,跟那木亞來單挑啊!”說罷他咬著牙,又補充道,“來單挑,贏了我撤軍,輸了你滾蛋!怎麼樣?”他自認是給了褚洄最大的面子,北漢大軍三十萬,只要給他們時間閉著眼睛都能把二十萬不到的大燕軍踏的粉碎。他如今卻願意低下頭顱和褚洄一對一單挑,算是給極了他面子!
褚洄卻像看白痴一樣給了他一個蠢驢的眼神,面色冰冷,微垂的眼簾掩飾著濃濃的殺意。
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那些淫言穢語,就要有思想準備做好自信心從裡到外被他擊的粉碎的準備。不是自信有三十萬鐵蹄麼,那他就把這些無聊的鐵蹄消滅幹淨。
單挑?那木亞算什麼東西,也配他親自動手麼?
他沒有言語,只是從那張囂張跋扈又冷酷驕傲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拒絕之意。
從頭到尾褚洄都沒有跟那木亞說過一句話,沒有給他半個眼神,不屑之意用不著言表。
那木亞緊咬著牙,眯起鷹眸再一次重複道:“怎麼樣?來跟我打一場。”
謝青聞是早就聽說過在鷹澗峽外,那木亞被葉挽挾持的事情的。縱然其中有那木亞輕敵的原因,但是連褚洄手下的校尉都打不過,還想打過褚洄,這個那木亞是不是也太異想天開了些?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揚起手中長刀朗聲道:“你也配跟我們將軍單挑麼?讓小爺先來會會你!”他剛欲打馬上前,卻見最前面幽幽橫亙出一隻包裹著黑甲的手。
褚洄微抬胳膊,阻止謝青聞,懶洋洋地掀起唇角。
只聽那個冷麵煞星道:“單挑?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