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糧草裝車之事有甄玉和中護軍的兄弟們去辦,葉挽用不著再操心什麼。她一個人負著手慢慢走在豐州城內的河堤旁,神色莫名。
赤羽說,蕭羽有信心提前動手是因為褚洄從手拖了一把手,蕭羽才提前與北漢交流産生異動。否則依著蕭羽的性子,怕是還要在磨個幾年。褚洄這麼做是為了能離開燕京,把她從宮中帶出來……而謝將軍被困鷹澗峽之事著實與他無關,是蕭羽早埋在謝家軍中的一枚棋子所致。相反的,謝遠也無意中提起確實有打扮奇怪的人每隔幾日就會送去水糧,只是不知道是勢單力薄還是不便暴露的原因,才沒有將他們帶出去。
葉挽嘴角掛著淡笑,沒有想到這次是她誤會了。她回去之後該向褚洄道個歉才是。
想到離開之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葉挽的心有節奏地跳起來,耳根微微泛紅。
豐州的河堤水位極低,河岸幹裂,河畔樹木焉頭巴腦地垂立,絲毫不影響河堤旁少年清雋秀氣的面容與風姿。她負手而立,溫婉的下巴與修長的脖頸在夕陽的餘暉下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與身側悽美之景融為了一體,像是要被吸進去一般。
暖融的晚霞將少年白皙的面頰打上橙光,依偎纏綿。
倏地,葉挽睫羽輕顫,目光陡然淩厲投向一側房屋之後,屋角紅衣翩躚。
饒是如此髒汙的天氣之下,來人還是一襲豔麗奪目的紅衣,廣袖寬襟,光彩照人。風沙沒有在他如玉般柔順的黑發之上留下半點痕跡,只有陣陣倜儻風流蔓延。
武功高深就是好,自帶防風沙功能。葉挽側目,高揚秀眉。
“無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現在才發現我來了。”似妖似魔的紅衣男子從屋後牽出一批棗紅色的油亮馬駒,嘴角勾起邪笑,奪人目光。他隨意將馬韁散開讓馬兒自己去玩,自己足不點地地走到了葉挽身邊。
花無漸抬起皓腕,正欲拂上葉挽散亂的發絲,卻被她避了開來。“你做什麼?”花無漸委屈地扁起嘴。他千裡迢迢來找無眠,無眠幹什麼用這種審視的眼光看著他,好像他要做什麼壞事似的?連頭發絲都不讓他理一理,真是戳心。“從宮中出來也不知道來跟我打個招呼,就自己跑來北境,一月不見,還對我如此冷淡……真傷人吶。”
葉挽好笑地看著他裝模作樣地演戲,道:“你出現在這裡才比較奇怪吧?你來北境做什麼,不知道北境正值戰亂麼?”
“哼,我不來只怕無眠都要跟那個冰塊臉雙宿雙飛你儂我儂不記得我了。”花無漸哼道,“我費了多少工夫才查到你往豐州城來了,見我第一句不是想我了,竟然問我來這裡做什麼,真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葉挽來此確實帶著些許沒跟花無漸告別的遺憾,不過也著實沒有到想他的地步。她雙手負在身前,嘆了口氣:“只怕是要辜負你千裡追來的一番好意了。玉巖關外現在正在打仗,我奉命前來提糧,只怕待會兒就要回去了。”
“就憑那不足二十萬石糧草?”花無漸呵呵笑道。
“你早就到這兒了?”葉挽神色變得有些莫名。
花無漸驕傲地抬了抬下巴道:“那當然,我來豐州城可比你來豐州城要快得多。”他話音剛落,就接收到葉挽陡然變得銳利的目光,心中一涼。緊接著一記迅疾的掌風便朝他扇了過來。
“早就到了豐州,那麼說明你也是看到蕭羽的人放火的了?”葉挽呲著牙,笑的有些陰森。她手下毫不留情,招招緊逼花無漸。
花無漸心中感嘆葉挽武功又有精進,一邊忙不疊地閃躲解釋道:“沒有沒有,你一進城我就跟著你,我也是在蕭羽的人放了火之後才有所察覺的……喂,你下手要不要這麼狠!”伴隨著一絲清脆的裂帛之聲,花無漸捂著垂吊而下的袖口無奈道,“我說的是真的,若早知道蕭羽要燒糧倉,我定會阻止的!”
好半晌葉挽才打夠了似的幽幽收手,輕哼道:“姑且信你。”
花無漸與鎮西軍或是謝家軍素未謀面,甚至和褚洄還有著隱隱的敵對關系。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即使他眼睜睜地看著糧草被燒毀,葉挽也是沒那個資格責怪他的。只是辛苦了小半月的糧倉就這麼毀了,讓葉挽心中憋了一股悶氣,在甄玉他們面前要積極向上發洩不得,花無漸就倒黴淪為了發洩的途徑。
“舒坦了?”花無漸知道她心中憋屈,好脾氣的不跟她計較。“你現在準備如何,帶著二十萬石糧草回玉巖關嗎?”
葉挽清舒一口氣,道:“我還沒有想到別的辦法,無論是去武州或是羨州借糧路途都太遠,太麻煩了。有考慮過從民間買糧,但是……”但是錢的方面就比較有問題了。她眉目一轉,突然不懷好意地問道:“你來豐州做什麼的?只怕不止是為了來找我吧?”
眼前一尊大佛放著,也許可以想辦法利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