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珠成色極美,半點瑕疵也無,果然是件珍品。
曾後當然不會做什麼無聊至極的掉包計,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葉挽還是將盒子蓋上,重新遞給黃杏說道:“替我直接送去給婉妃娘娘。”
黃杏猶豫道:“可是……由我們這等下人去送禮,會顯得葉校尉你很沒有誠意的。不如晚宴時你親自送給婉妃娘娘吧?”說罷又將盒子往葉挽處推了推,並不想接過。
“我想娘娘也沒那閑工夫連我這種末職小將也要親自接見,應該也有不少品級較低的大人是直接將禮送到娘娘身邊的宮人手上的吧。否則娘娘今日不得忙死?就這麼辦吧,你現在就去。若是你不願,那我只好謝過太後娘娘美意,親自出宮一趟挑選誕禮了。”葉挽淡道。
黃杏繼而又看了連翹一眼,低頭稱是。
兩人給院外的李遙和李碼使了個眼色,便緩緩退去往後宮的方向而去。
李遙和李碼警惕地盯著葉挽,以防她趁著支開宮女的當頭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兩人全神貫注,眼珠子也不敢動一下。
葉挽在支使走連翹和黃杏之後,神色如常地繼續坐在院中高處的大石頭上玩弄著已經被擦拭的油光鋥亮的蛇頭匕首。匕首在漸漸西沉的晚霞照映之下閃著橘紅的血光,在她恬淡冷靜的臉旁邊熠熠生輝。
“誒,你們說,這個天脫光了應該不會冷吧?”葉挽突然神色莫名地開口道。
“什麼?”李遙一愣,怔怔接話。
話音剛落,李遙只覺得面前有個藍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隨即額角一痛,頓時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一旁的李碼大驚,連忙一扯腰間掏出一把軟劍,同時張開了嘴想要大喊。可惜葉挽動作實在太快,放倒了李遙之後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了還沒發出喊聲的李碼面前。李碼渾身汗毛倒豎,對上了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的同時,跟李遙一樣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兩人暈過去之前想,馮公公到底還是低估了葉挽的身手。他們兩人在葉挽面前竟無半點招架之力。
葉挽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中央,毫不客氣地將兩人剝了個精光。她將身量與自己接近的李遙的內監服飾套在自己的錦袍外頭,然後淡定地一手拖著兩個光裸太監的一條腿,將兩人拖進了屋子,用撕成條的李碼的衣服捆了個結實塞到了床底下。
正愁沒有機會獨探曾後寢宮,曾零星就給自己遞了條梯子,怎能不好好感謝她?
星憐宮內,婉妃正與一眾官婦們聊天,看見來人給曾零露使了個眼色。曾零露將滿臉正色前來的連翹和黃杏宣到了後殿中,優雅的聲音中透著焦急,面上卻一派婉靜如水:“怎麼樣?”
連翹向曾零露施了一禮道:“縣主果然機智過人所料不差,葉校尉並不肯將盒子帶在身上。不過她已經親自開啟過盒子看了內裡,我們姐妹二人敢肯定淫羊藿的味道已經沾染在她身上了。”
說到這兒連翹和黃杏也暗自恨得咬牙切齒。葉挽警惕心十分高,這段時間她們連半點進她身的機會都沒有,她每日回房也會仔仔細細地將房間和院中各處檢查一遍,她們根本沒有半點機會做什麼手腳。好在馮公公只叫她們看著葉挽隨時彙報葉挽的一舉一動。否則若要是用什麼計策暗害她,只怕都找不到好的時機。
索性這次她們還是完成了任務,只要讓葉挽沾上淫羊藿香便可,有縣主的計謀並不難。
曾零露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絕美的臉勾起嘴角,笑容綻開了明媚嬌柔:“那就好,你們做的不錯。回頭我會跟馮公公提一句,記你倆一功的。”淫羊藿的味道沾之即兩三日都不會掉,葉挽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謝謝縣主!”連翹和黃杏齊齊磕頭謝道。
“行了,回去吧,別讓她起了疑心。你們倆也沾上了,晚宴時注意著些,離別人遠點。”曾零露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
身穿內監服飾的葉挽隨意將發髻高高挽在腦後,戴上一頂黑麵紅紋的內監帽,將發髻上的狐尾發簪收進了腿上的匕首套內。她面容清秀,身量適中,儼然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內監的模樣。
她低著頭光明正大地走在後宮之中,神態淡定腳步快速,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葉挽裝作有事在身的模樣往宮後走去,在一處侍衛的視線死角處輕輕一躍翻身進了瑤華宮內。瑤華宮內並沒有增加侍衛把手,她這幾日晚上也有暗中前來查探過,守衛的那些人已經是幾副老面孔。
天色已漸漸昏暗下來,與之前一樣,葉挽俯身像壁虎一般貼在了屋簷底下,身上暗色的內監服與漆黑的屋簷融為了一體。
“娘娘,今日是否要帶這套紅珠鳳冠,大方尊貴,顯得人有精氣神一些呢。”殿內傳來一個陰柔低啞的嗓音,想必是曾後身邊的大內監馮憑。
一個溫婉清脆的女聲懶懶道:“今日又不是哀家的誕辰,樸素一些便好。哀家與那些小孩子搶什麼風頭呢?到底是老了,臉上都有細紋了。”
“娘娘說笑了,您還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麼會老呢?奴才看您的芳姿與婉妃娘娘和縣主站在一處,人家頂多會嘆一聲姐妹呢。”
“哼,你這人精慣會哄哀家開心……說到她們兩人,可有什麼進展了?”
“剛剛縣主身邊的丫鬟給奴才傳信,說事情成了……縣主和婉妃娘娘也是聰慧伶俐,這幾日宮宴的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有進步了呢。”
“那兩個蠢貨那當得你說的聰慧伶俐?哀家看啊還沒妹妹家那個丫頭心狠手辣。就讓她們使勁折騰去吧,看她們能折騰出什麼花兒來……哎,哀家今日這眼皮子總是跳,總覺得沒什麼好事。上一次跳還是……她進京的時候呢。”
“娘娘別擔心,能成便好,若不能成也沒什麼損失,您今日看戲就好。”
“嗯,說的是。”
“馬上就要到時辰了,奴才替您戴上這套錦珠玉冠娘娘您看如何?典雅又素淨,與您的氣色相得益彰呢。”
“那就它吧。”
葉挽靜貼在屋簷上聽著殿內的一舉一動,果然曾零露和曾零星想了什麼花招要對付自己,其中可能還有燕悅的手筆,不過在曾後眼裡並不看好此計的樣子。她腦中回想著這幾日連翹黃杏和李遙李碼的一舉一動,並無半點可疑,唯一奇怪的就是今日黃杏拿來的那個所謂的曾後替她準備的誕禮了。
可誕禮她又早就送回到曾零星手裡,是什麼計策會讓她僅僅是摸了一下那盒子就成了?
葉挽心中思索,突然聽到下面動靜,屏住呼吸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要引起馮憑這個高手的注意。馮憑攙扶著一身華服的曾後出了大殿,上了一頂早已準備好的華麗軟轎。他回頭尖聲道:“都給咱家站好嘍,咱家不在的時候一隻蒼蠅都不許給咱家放進來!誰敢懈怠守衛,咱家定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