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看木娘驚慌失措地要殺人滅口的樣子不由莞爾,一個這麼溫柔的女子在關鍵時候也不忘了先讓他們撇清關系,實在是令人憐惜。她安撫地拍了拍慌張地木娘,笑道:“不礙事的,不過……現在人也揍了,只怕你們必須得跟著我們去內城居住了。再住在這兒,這個盧大頭還是會來找你們麻煩的。”
葉挽讓周建和木子兩人一起拿著自己腰牌,把三個流氓直接送去了京兆尹,跟木娘仔細說了說淬玉閣的位置和現在的經營情況。
木娘點點頭,表示一會兒等木子回來了她就和木子一起收拾收拾家中的東西,明天就去淬玉閣報道。重新開業的時間被葉挽定在半個月之後,葉挽提供給她品質優良的仔木玉料,她會在這段時間抓緊趕工做一些拿得出手的首飾物件,好在開業那天撐一撐淬玉閣的門面。
終於解決了心頭一樁大事的葉挽在天黑之際哼著小調悠閑地在城中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慢吞吞地踱回了將軍府。
只是從一進門開始,葉挽就看到不少平日裡一起插科打諢的家夥對著她擠眉弄眼,她神色莫名地問他們怎麼了,他們就立刻正襟危坐地站自己的崗,假裝剛才跟她說話的另有其人。
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對勁!
葉挽繃緊了腦門往陸英院走去,院子裡,黑漆漆的主廂房和次間都沒有掌燈。看上去褚洄和赤羽都不在院內。
她幽幽地推開自己的房門,頭皮猛然一緊,一道迅疾暴戾的罡風朝她迎面撲來,帶著那股熟悉的傲嬌氣息。葉挽連忙閃身往後退去,大喊一聲:“等等!”堪堪才避過了那道罡風。
她的次間瞬間亮起了一盞油燈,一張表情陰森可怖的俊臉在油燈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上哪鬼混去了,這個點才回來?”褚洄冷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好好好,這小子真是好得很!一整天了睡到中午才醒,一醒過來就拍拍屁股帶著甄玉三個人溜出去野了,結果到了傍晚甄玉他們都回來了這臭小子還不見人影,直到現在才慢吞吞的回來!真是膽子越變越肥。
葉挽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難怪一進將軍府就連連有人給自己使眼色,原來是他們的褚大將軍大姨夫來了,估計剛剛把前院的將士們罵的都夠嗆吧!她摸摸鼻子無奈道:“我記得……我好像沒有賣身契簽給將軍府吧。”言下之意就是我堂堂一個從五品校尉,想去哪裡都是我的自由,不能因為我沒有自己的府邸住在將軍府就直覺認為我是將軍府的下人嘛。
褚洄一聽氣樂了,這臭小子現在膽子居然這麼肥,敢直接跟他嗆聲了?
“府裡有宵禁,無故晚歸的軍法處置。”褚洄冷聲道。
“……府裡什麼時候有宵禁了?”葉挽莫名其妙,三天了可從來沒人跟她說將軍府有宵禁這種說法啊!
褚洄哼道:“剛剛定下的規矩。”
“……”好嘛,就直接說是針對她的她也無話可說啊。葉挽無奈地嘆了口氣,她雖然忘記昨晚上自己喝醉酒做了什麼事,但是根據褚洄現在對她深惡痛絕的表情看起來,自己肯定是惹到他了。果然喝酒誤事啊!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今天出去做的事情跟褚洄解釋了一遍。褚洄是知道康王輸給她一個鋪子的事情的,她出去也不算是吃喝玩樂無所事事。
“要不……見者有份,鋪子賺的錢我每年拿一成出來孝敬您老人家?”葉挽不知道他剛剛定的規矩的處罰是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一定不能被軍法處置了!反正這鋪子也是白來的,分點錢出去也不心疼。
褚洄再一次被氣笑,反問道:“本將軍看起來像很缺那幾百幾千兩銀子的人?”
他一生氣就會別扭的自稱為“本將軍”,實在是死相的很。葉挽猶豫了片刻掙紮道:“那……兩成?”
“三成不能再多了!”她心痛得喊。
見褚洄終於冷哼一聲不再揪著她不放,葉挽微微鬆了口氣。作為一個財迷來講分出去自己鋪子每年三成的紅利是一件多麼讓她吐血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一家剛剛起步、她一個時辰前才剛剛招到員工的鋪子。
她憂鬱地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窗外蟲鳴聲聲,窗內靜謐無聲。
氣氛在恍惚飄閃的油燈下顯得十分冷清。
“叫人擺飯。”褚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手提著茶壺斟茶的模樣,突然開口道。
“啊?我吃過了……”葉挽聞言一愣,周身的溫度隨著她說的一個字一個字地瞬間降低,褚洄剛剛緩和的臉色又黑的彷彿是從泥漿裡撈出來的一樣。葉挽抿唇無奈地暗襯,她在解決完那個盧大頭之後就被木娘強留下喝了碗粥吃了個餅,所以才走了一個時辰多消了消食,實在是談不上肚子餓。她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去叫人傳飯,將軍您……自個兒用?我在旁邊看著您吃……”
話音剛落就聽到“嗖”的一聲,她手中的茶杯和桌上的茶壺還沒拿熱呢,就伴隨著一道悄無聲息的黑影“噼裡啪啦”地碎了一地。那個黑臉包公也在杯碎的同時消失在了她的房裡。
“這又是什麼了……”葉挽怔怔地望著地上一灘沒莫名其妙的碎片喃喃道。
……
這幾日葉挽過得十分充實,在某個冷麵煞星消失了好幾天無影無蹤之際,她招貓逗狗,時而戲弄戲弄段弘楊和周建,時而光明正大地溜出將軍府去淬玉閣檢視情況,過得好不快活。
木子和木娘在那日之後便快速的收拾好了行李搬進了淬玉閣的後院,驚得趙掌櫃立刻夾緊了尾巴生怕自己被葉挽一下子踢出淬玉閣。對此葉挽笑道:“我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事,從今日開始,木子主管後勤採購和首飾的製作等事情,你在外頭撐好門面負責招呼客人管理好鋪面。別給我想些有的沒的,兩人互相監督,明白了嗎?”
趙掌櫃苦哈哈地應聲,這不就是等於削了他的權,斷了他的財路麼……沒了採買的油水,只不過是個面子上的掌櫃罷了,能有什麼前途?不過萬幸的是葉挽沒有要算以前的賬的意思,只要不趕他走他就還是這淬玉閣面上的掌櫃,至少鋪子裡還是他說了算。至於那個木子的臭小子和做首飾的木娘,不過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黃毛丫頭罷了,想必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的。
哪隻他只是低著頭心中想想,就被葉挽一個毛栗子劈在頭上。他縮著脖子抬起頭,見那面無表情的少年陰森道:“你若老實不住,趁早給我滾回家去。但凡我聽到半點你動了歪腦筋的風言風語,我就把你剝光了掛到城牆上去供燕京百姓觀賞,如何?”
趙掌櫃一點都不懷疑她說的話的真實性,他頓時連連點頭,對著年紀比自己小了兩輪的木子也客客氣氣的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