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哼笑道:“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騙人。”
“我沒騙人。”
“你是準備告訴我,還是準備我一會兒繼續跟著你?”
“……”葉挽噎了一下,震驚於堂堂一軍主將居然這麼不要臉皮地跟她一個小百戶說這種話,葉挽不由地把他的臉跟霸道總裁聯想到一起,腦海裡閃過了一句“你是準備坐上來自己動還是準備我來上你?”。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褚洄看著她眼神飄忽,不滿地哼道。
“沒,我準備一會兒去燒了城裡的小倌館,將軍一起麼?”
“……”
葉挽沒想到褚洄真的不聲不響地跟著她偷偷潛回了汀玉院,她黑燈瞎火地摸進房中換了一身簡便的黑衣,想了想還是撕了兩塊黑布準備一會兒蒙面用。她從房中閃出來的時候只聽周建那邊的房中興高采烈地傳來周建和銀風等人“大”“大”“小”“小”的賭錢聲。她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坐在牆頭似笑非笑的褚洄,尷尬道:“休沐賭錢不犯軍紀。”
褚洄冷哼:“嗯,比你起來,他確實不算犯了軍紀。”要犯也是這個敢去賭坊贏幾萬兩銀子的小王八蛋先犯。
“我說那天怎麼暗中還有變態盯著我,原來是將軍啊。”葉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她在去賭坊那天就隱隱覺得暗中有人在跟著自己,後來出來時一下子跳出一波搶錢的,又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花無漸,她才沒有多想。沒想到褚洄那麼早就到了雲州城,還像變態似的尾隨自己。
褚洄被噎了一下,那幾次碰到葉挽純屬巧合,而且每次都是赤羽先看到的人,著實跟他沒什麼關系。不過看葉挽挑著眉驚訝地看著自己地模樣,褚洄一下子失瞭解釋的心情。
離開了葉府,見葉挽一步一步避開了會留下腳印的雪地,翻身上牆在屋頂跳來跳去的樣子,褚洄道:“你不會準備就這麼走過去吧?”
“不然?我又不會輕功。”葉挽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輕飄飄地站在屋頂一個尖角上瀟灑綽約的褚洄,又看了看像只壁虎一樣在牆上趴著的自己。會輕功就是好啊,等到了軍中,她也要好好練練了。這個時代的人都高來高去的,就她一個靠跑酷算怎麼回事。
剛想著,葉挽卻覺得猛地一震天旋地轉,自己已經雙腳離地騰身在了空中。衣領子幾乎要把她勒死,她連忙用手反方向拉扯衣領子,驚奇地看了一眼一會兒出現在腳底的屋頂,一會兒離自己已經數十米遠。
葉挽這下肯定了褚洄的身手不是一般的高,不然怎麼會拎著一個幾十斤的人還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在雲州城的房頂上穿梭自如,落地還悄無聲息呢。
大年夜家家戶戶都閉門在家,城中的人也大多聚集在了那辦著燈會和煙花會的長街上。其餘街道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片刻後兩人便來到了先前葉挽來過的花街。這花街不如往日熱鬧,門口連拉客的老鴇和小廝都不在了,只有大門敞開著,偶爾幾個伶仃的客人才進去。
“雲州城有好幾個小倌館,你總不能都燒了吧。”褚洄停在一處青樓的屋頂,松開拎著葉挽衣領的手,聲音清冷。
葉挽搖搖頭:“這世上變態死不絕,這種産業就不會斷絕。我只是看葉三不太順眼,燒了他常去的那家就算了。”話音剛落,褚洄就見身邊那個瘦削的黑色身影縱身往下一躍,跳進了隔壁那家小倌館的後院中,在一處假山後隱住了身形。她敏捷的身手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多時便整個人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裡。
葉挽閃身進了主院,摸進了館內。看著跟尋常妓院裝潢沒什麼兩樣的小倌館,只覺得心中沉悶。大過年的連館裡的老鴇和龜公都不知藏到哪裡去偷懶了,卻仍然有一個房間的燭火亮著。她戳開一間屋子的窗戶,動作輕巧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地抬眼望去。
一個肥胖的老爺正壓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
聽著那還顯稚嫩的哭喊聲,葉挽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晚飯明明沒有吃幾口,一種惡心欲嘔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咽喉。
小少年也習慣了這種事,心中悲哀。他還以為大過年的能休息一天,沒想到身上這猥瑣的老爺過年了還來找他。他沒什麼感情地呻吟著,卻突然覺得臉上一熱,一片血紅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身上那胖老爺的身體僵直,一時間竟然沒有立刻倒下來。
小男孩用力抹開糊住自己眼睛的鮮血,越過一具無頭的肥胖屍體,卻只見一個身形瘦削的黑色人影站在其身後。小男孩壓抑住了心中的尖叫,輕聲問:“你是誰?”
葉挽用隨身攜帶的蛇頭匕首輕輕鬆鬆就割掉了那老爺的腦袋,露在黑色面巾之外的眼睛閃過一絲惋惜。她涼涼道:“走吧,這兒馬上就要起火了。”
“你是來救我的嗎?”小男孩執意問道,用力推開那屍體,悲哀的眼神裡透著倔強。
葉挽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又道:“有其他朋友麼?去叫他們一起走吧。”說罷轉身就要離開,卻見一個高挑的黑色身影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
褚洄把劍收回劍鞘,涼涼道:“後院解決了。”
葉挽沒想到他也會動手,驚訝地看著他。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立刻動作迅速地把房中的酒往地上一摔,如法炮製地潛去了隔壁幾個房間。
站在不遠處一條幽深的小巷中,葉挽看著那名叫“玉致”的小倌館燃氣熊熊大火,周圍幾家青樓紛紛有人湧出大喊著“走水啦”,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將軍回去不會治我濫殺人命吧?”葉挽隨意地將面巾扯下丟在巷子的角落裡,笑眼盈盈地看向仍然蒙著面只露出了一雙招人的桃花眼的褚洄。
褚洄冷哼了兩聲並不言語。
葉挽笑得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