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便讓人將茶拿走,又命丫鬟將自己常坐的椅子抬來給王夫人坐。
這次王夫人倒沒有再拒絕,誇讚了林黛玉一句有心了。
賈寶玉沒有跟來,早在紫菱洲的池邊等著她們出來了,池中也早預備了有兩三艘船在等著。
等了一會,就看到眾人出來,賈寶玉忙迎了前來,只見薛姨媽也來了,又上前問安。
突感覺林黛玉的情緒有些不對,趁著眾人說笑時,問道:
“妹妹怎麼了?”
林黛玉抿嘴,微微搖頭:“沒事。”
賈寶玉兩世為人,豈能不明白,女孩子說‘沒事’定然就是有事的道理,一時愣神,旋即追問到底怎麼了。
林黛玉見人多,只說無妨,賈寶玉眉頭緊皺,只得趁眾人不注意,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又急忙放下。
旋即眾人上船,賈寶玉順勢攙扶林黛玉上去。
眾人坐著船,來到了賈探春住的秋爽齋內,正巧在這裡擺上早膳。
這時鴛鴦見難得來一個劉姥姥逗大家笑,便想著讓劉姥姥出醜,也可讓眾人更為熱鬧。
於是故意囑咐了劉姥姥一番話,又道:
“…這是咱們家的規矩,倘若錯了,我們又要笑話你了。”
劉姥姥忙記在心上,生怕自己遺忘了,還唸叨了幾句話。
少頃,眾人皆落座,賈母帶著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一桌,下首王夫人帶著賈迎春、探春、惜春,並秦可卿、傅秋芳二人。
薛姨媽吃過了,故而坐在一旁吃茶,王熙鳳、李紈等則侯立一旁服侍眾人。
劉姥姥單獨設了一個小桌子,緊挨著賈母一桌,鴛鴦故意給她拿了一雙老年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
拿在手中,頗為沉重,劉姥姥便笑:
“這筷子比俺們那的鐵鍬還沉,哪裡犟得過它啊。”
眾人聽了,不免大笑。
一時有丫鬟端著菜盤子來,王熙鳳故意挑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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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等桌也上了菜,便說了一句‘請’,準備來動。
誰知劉姥姥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
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史湘雲撐不住,一口飯都噴了出來,林黛玉也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哎呦’笑不停。
王夫人笑的用手指著鳳姐兒,只說不出話來,薛姨媽也撐不住,口裡茶噴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裡的飯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離了座位,拉著他奶母叫揉一揉腸子。
屋中的無一個不彎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著笑去的,也有忍著笑上來替她姐妹換衣裳的。
獨有鳳姐、鴛鴦二人撐著,還只管讓劉姥姥吃。
劉姥姥拿起筷子來,只覺不聽使,又說道:
“這裡的雞兒也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攮一個。”
眾人聽後,方止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賈母笑的眼淚出來,琥珀在後捶著。
賈母笑道:“這定是鳳丫頭促狹鬼兒鬧的,快別信她的話了。”
場中唯有賈寶玉笑不起來,一則,剛見林黛玉情緒不大對,心裡惦記著,便有些低落。
二則,劉姥姥一個鄉下人被戲耍,實在是讓他有些笑不起來,這就有點欺負老實人的意思。
不過,這時見林黛玉竟也捧腹而笑,不似剛剛那般,賈寶玉倒也勉強笑了笑,不讓自己顯得不那麼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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