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古卿凰是因為善於把握人心並對襄姜內部的某些秘密過於瞭解才減輕了暗探的負擔,那麼易行等人就是因為觀念問題而不喜歡這一手段了。
在這些真正的軍人眼中,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的廝殺以及在交鋒中寸步不讓的籌謀才是真正的好手段,用暗探去刺探敵方機密並依賴這種方法取得的勝利都是身為一個合格將領的恥辱。誠然,他們身為駐守一方的將領,手下或多或少都掌控著一批暗樁,但在易行等人眼中,這些暗探說得好聽點兒官方點兒是“某些時候反敗為勝的關鍵”,說的直白點兒就是“可有可無時常被遺忘的小透明”。
至於需要暗樁來反敗為勝的“某些時候”?
這些領兵打仗的將軍們只能說,只要他們活著,就絕對不會出現那麼一天!
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要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任他是什麼魑魅魍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虛妄。
這是屬於天衍的自信。
很顯然,此時襄姜的大部分人包括蔣岐在內都還沒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無論如何,就算是不知道雁南關的虛實,蔣岐還是要有所防備的。
早在上次跟廖雙何透過信後,蔣岐就加緊了對手下士兵的『操』練,北關一線的防守也比先前嚴密了幾倍不止。要不是後面出了這麼一檔子弄得人心惶惶的事,要不是一直沒有『摸』清天衍的虛實,蔣岐或許早就主動出擊了。
當然了,蔣岐不願意承認的是,面對如今的雁南關,他打心底兒裡有種莫名的畏懼感。總覺得在對面那看了數年熟悉無比的雁南關內,有什麼巨大的變化已經悄然發生。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一直沒忘記上次廖雙何那封密令裡除了預測水災外的另一半內容——少子璧所估測的,天衍已經提前做出軍隊調動——不下四十萬大軍正暗自潛伏在北關之外。
想想自己眼下可以調動的在北關內的十二萬兵力,再想想因官道被毀而被迫堵在南面主城中無法及時馳援的後備兵力,蔣岐按了按脹得發疼的太陽『穴』,叫來了自己的副官。
無論如何,不能讓北關就這麼折在自己手裡。
而他眼下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和手下這十二萬將士一起,在援兵到來之前將天衍的軍隊死死攔在北關之外。
若是古卿凰能知道蔣岐在想什麼,一定會說:有志氣和想法是好事,但不好意思,她對北關志在必得,就算再硬的骨頭,她這次也一定要給它打折碾碎了去!
凌晨的空氣中凝結著無數的霜『露』,微微打溼了被擦拭的鋥亮的銀白『色』盔甲。
雁南關下,易行鄧勳幾人先後登上了點兵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一夜之間聚集在一起的四十萬大軍。這些將士中,有原本駐守雁南關的駐軍,有易行等人從各個駐地帶來的四方人馬,全都如一杆杆標槍般精神抖擻站得筆直,激昂熱血的氣勢如浪濤般一層層向四周席捲開來。
滿意地環顧四周,執掌帥印的易行穩穩朝前踏了一步,周身的氣勢倏地一變,原本沉穩內斂的人頓時如一柄出竅的寒刀般散發出充滿了血腥味的殺氣與駭人的威勢。
這是久經廝殺之下一點點積累起來的獨屬於易行的氣息。
“天衍的將士們!我是你們此次的統帥,易行!”
“見過大將軍!”
“知道我們這次要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