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又起了一輪新的爭執。
這次還是老話重提——究竟在哪裡過年的問題。
安樂已經聽過父母無數次爭論這個話題,不過,像這次這麼激烈的,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孩子們也長大了。到底在哪過年,也要聽聽他們的意見。”久攻不下,安母換了一個策略。
電話裡安父哽了一下,最後帶著幾分怒氣回道:“你們愛在哪裡過年就在哪裡過年。我肯定是要在老家過年的。”
“我要是回去過年,我就跟你姓。”安母也怒氣沖沖的對著電話吼了一句。還待多說幾句,對面的安父已經掛了電話。
安母氣呼呼的轉了兩圈,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火氣,忍不住向安樂抱怨起來。
“你爸就是死腦筋,頭頂連塊瓦片都沒有,怎麼回去住呀。”
“再說,你哥這也到關鍵時候了,哪有洋工夫陪他回老家消磨時候。”
安仁還有一年就研究生畢業,這時候各種雜事是比較多。待在省城自然是比較省事,但是,也不至於忙到沒有時間回老家過年。個中內情安破。只是安靜的充當母親的垃圾桶。
“你這孩子倒是吱一聲呀。你想在哪過年?”見安樂一直不吭聲,安母索性問起了安樂的意見。
“我爸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頓了頓,安樂還是打破了母親的幻想,“他是不會來的,實在不行,我回去陪他過年。”
安樂說這話可是有事實依據的。前世安仁有了孩子後,老兩口也曾來城裡照顧孩子。但是,一到過年的時候,老爺子就必定收拾東西回家過年。對老爺子來說,回鄉過年不僅是一種傳統,更是一個人不忘本的體現。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安樂的猜測,眼看離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安父的態度也是越發強硬。到了最後,安父幹脆不接安母的電話了。安母被氣了個倒仰,也跟安父較起勁來。兩個中年人,這會兒反倒像小年輕一樣誰都不理誰了。
安母嘴上厲害,心裡還是記掛對方。時不時在家裡唸叨,直唸的安樂耳朵都要長繭子了。又因著白媽媽那檔子鬧心事,安樂幹脆提前回了老家。
眼不見,心不煩。
每到春運,坐火車就像是打仗一樣。過道上密密麻麻擠的都是人,安樂提著大箱子艱難的移動著。忽而,手上一輕,那沉重的箱子突然好似沒了重量一般。
“是你。”安樂詫異的喊了一聲。
“你坐哪?”從安樂手裡接過箱子,高峰沖她粲然一笑。
問清座位,高峰便率先在前面開路。一年沒見,這個原本有些單薄的男生壯實了不少。安樂跟在他的身後,很輕松的就到了自己的座位。
“真是多虧你啦,要不然,還真不好擠進來。”安樂感激的向正忙著擺放行李的高峰道謝。
“你還跟我客氣。”高峰佯裝不悅的瞪了安樂一眼,“不過,能這麼碰上,還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