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樂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安母不自在的捋了捋頭發,“做生意都這樣,先敬羅衫後敬人。要是沒輛像樣點的車,人家理都不理你。”
“這件貂皮大衣花了我好幾萬。清洗還只能去幹洗店,多洗幾回都夠買件棉襖了,真是不劃算。主要是一條街上的老闆娘都穿這個,我要是不穿,別人還以為我們家生意不行了呢。”
安母這話半是訴苦半是炫耀,安樂哪裡聽不出來,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的誇贊“這衣服襯你,穿上特別有氣質。”
“就會笑話你媽。這還不都是為了咱家的生意。”聽到女兒的誇贊,安母相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嘴上卻不肯承認半分。
母女兩人大半年沒見,一路上自然有不少話說。閑聊中,安樂對家裡的情況也更加了解。
安父這次之所以沒來是因為回老家了。前兩天下暴雪把鄰居家的梧桐樹壓倒了,好死不死樹枝子正砸在了安家的屋頂。腰口粗的大樹撞上去當場就把房頂砸了一個大洞。
“房頂都砸爛了,還能修好嗎?”
安樂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回來的路上,還能看到農家屋,現在已經臨近過年,泥瓦匠也不一定願意出來做事。
“所以,你爸才火急火燎的回去了。年前不能修,也得用東西給遮好,要不大梁壞了,房子也就該塌了。”安母頓了頓,還是沒忍住接了半句,“不回去,也不知道東西是真糟蹋了,還是”
安母的話沒說完,安樂卻明白她的意思。
安家老屋雖然沒人住,裡面的家夥事兒卻一點不少。安家奶奶要是藉著這個由頭,把裡面的東西轉移出來,安母真是哭的地方都沒有。問起來就推說被砸壞了,安母還不是要捏著鼻子認下。安母不缺那點東西,可也不願意讓自家婆婆佔便宜。
“那今年過年怎麼辦?”點了一下車上的搖頭公仔,安樂追問了一句。
安母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一腳油門沖過十字路口,這才偏頭看了看安樂。“在城裡過年,怎麼樣?”這句話說完後安母就一言不發,專心開車。
“留在城裡”安樂低低重複著,心裡也在盤算著這件事有幾成可行性。
過年對梅縣人來說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不管你是多大的官,不管你有多少錢,不管你外面有多少房子,也不管隔得多遠,過年總是要回老家。一大家子,一門宗親,熱熱鬧鬧的過年。
如果有人因為外面有了房子就不願回去過年,那村裡的男女老少都會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像安樂三叔這樣幾年才回去一回的,村裡人背地裡都說他是倒插門女婿。在農村,這話就跟罵別人是絕戶一樣惡毒。
安父表面看性格柔和,其實骨子裡特別執拗。所以,以前不回去過年這種事,安母連提都不敢提。
城裡有暖氣,有淋浴,做飯不用燒地火,自然比村裡方便。更別提在城裡還不用跟安家奶奶打交道。別說是安母,就是安樂也有幾分心動。
往年是沒機會,今年嘛,倒是有幾分可能。規矩在重要,他們娘幾個也不能睡在野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