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光線格外黯淡。從廚房望出去,安樂只能看到堂屋裡面明明滅滅的煙頭。每個煙頭後面都有著一位見證人,多年前三叔賣地的真相即將呈現。
安母拿出一張泛黃的舊字據,遞給了左手邊的三大爺。
“老三,你這是鬧啥呢。當初你要賣地我們可是勸了半天,是你執意不要。今天這是鬧哪出呀。”
“老三說我們佔他便宜了,這不是請諸位叔伯給評評理。看看那賣地的錢,到底跟他有沒有關系。”
安母直直的站在人前,沒有半分退縮。這件事就是說到天邊也是她有理。
老三朝角落裡看了一眼,往前走上一步,朝眾人鞠了一躬。
“這些家事本來不該拿出來讓你們糟心。現在嫂子想不清楚,逼不得已只有走到這一步。”
“地終究是掛在我名下,大哥分我一點也是正常要求吧。”
“大嫂,做兄弟的不願跟你生分。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見老三能把不要臉說的如此清新,安母反倒笑出了聲。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沒經過銀錢官司還真看不出人的真面目。
“真是稀奇,一個戶口都轉出去的人名下還能有地。老三你可真能說笑話。”
“你名下有地,那該找村長去領錢。盯著我家的錢袋子,又是什麼道理。”
安母絲毫沒有留情,每一句都把老三的遮羞布扯了個幹淨。
安學工轉為正式鐵路工之後,戶口就隨工作調走了。按理來說,戶口轉走了名下的地也要被村裡收回。不過,農民的田也不是年年都會調動的。農田一般三到五年調整一回,老三的地就是剛調整過。
說是賣給了老大,其實也就是把這地給老大種上幾年。所以說,老三才是真狠。
幾年的種地權,不僅從老大這裡掏走了兩千塊錢。還在外面好好刷了一把好弟弟的人設。
“沒有我,那地怎麼就會到你手裡。”老三說不過去,只能胡攪蠻纏。
“老三,這地當初問了一圈沒人接手,才讓老大家的接著種。”
“跟你可是沒什麼關系。”輩分最長的叔公抽著旱煙,說了一句公道話。
“他叔,這財畢竟是小三給帶來的。老大補貼他幾個,也是全了兄弟間的情義。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大,老三沒有後人。手裡不多攢兩個錢,等到老了可怎麼過呀。”
安奶奶怕說的太狠,老大跟他離心。這次非常聰明的開始打起感情牌。安父本來就心有愧疚,這會兒只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老三。
這話一說出來,別人還能怎麼調解。人家老太太都說了是兄弟間的情義,他們這些外人何必出來做這個惡人。
安母氣的渾身發抖,往日裡不公的一幕幕又重現眼前。
“老三,我們種地這些年虧待過你嗎?你萬事不管家裡就有磨好的麵粉吃。愛吃菜籽油,這些年叫你買過一回嗎?”
“買地錢我一分沒少你,新糧上市還給你送糧食。我跟你大哥哪裡對不住你了,還是我們佔了你的便宜。”
“做人得講良心。”
安母就差點名道姓的說老三做人不地道,沒有良心了。老三氣的滿臉通紅,卻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那我們把買地錢還給你們,總該把補償的地款給我們了吧。”插話的是老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