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和風微醺。苗圃裡的薔薇剛剛打苞,小小的粉粉的在微風裡蕩漾。金色的蜜蜂歡快的繞著花朵飛舞。比花更美的是眼前的少年。
一向冷冽的臉部線條變的柔和,細長的眼睛彎彎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像等待主人撫摸的小奶狗。
安樂的心從來沒有跳的這麼劇烈過,一下一下狠狠的撞擊著胸腔。周遭的景物都遠遠退去,只有阿逸的臉牢牢佔據著她全部的注意力。
滿天風雪裡阿逸細長的手,天臺上他破門而入的身影,衚衕裡他堅實的後背。那些點滴一點點湧入,沖擊著安樂的心。
心中有一個小人不斷呼喊著,快答應……快答應……
世上還有別人像他這般對你好嗎?這時候不答應日後肯定後悔。
“我……”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我同意”,此刻卻好像有千萬斤那麼重。
在安樂內心深處始終有著小小的猶豫,阿逸這麼好的一個人,真的要把他拉到自己的生活裡嗎?如果他知道那些曾經的往事,真的還能心無芥蒂的跟自己在一塊兒嗎?
身體微微發抖,兩種思想在不斷交鋒。安樂咬著唇,猶豫不決。
時間一秒一秒走過,白瑾逸的心卻越來越沉。
樂樂她不願意嗎?
明明是她偷走了自己的心,這會兒又不想認了嗎?
怎麼會,她怎麼會不願意?白瑾逸慌張的找尋著安樂的眼睛,想要從裡面看個分明。微微下垂的眼皮隱藏了安樂的情緒,也隔絕了白瑾逸的探究。
“樂樂”阿逸的聲音有著淡淡的乞求,輕輕的軟軟的讓人無法抗拒。
“阿逸,你看到的並不是全部的我。等你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之後,再來決定是不是要跟我在一塊兒吧。”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安樂心中一陣輕松。
她不願意多年以後,阿逸埋怨她。
那些塵封的往事,被安樂娓娓道來。遙遠小城裡,曾經甚囂塵上的議論,那些捕風捉影的桃色新聞,一樁樁一件件被安樂攤開。
坐在長椅一角的安樂,看著是那麼瘦弱,惹人憐惜。但是那挺直的腰桿,卻向世人昭示著她絕不會妥協。
白瑾逸曾經看過那些被謠言所困女孩的自白書。短短的文章裡,控訴了那些消遣的詞句,那些赤裸裸的輕視,那些露骨的挑逗。自白書白瑾逸早就記不清內容了,可是那些女孩字裡行間鋪天蓋地的絕望,他卻記的一清二楚。
白瑾逸無法想象,安樂是憑藉著何等的毅力才能做到如此平靜的講述這些往事。他的樂樂,曾一個人默默忍受了多少的屈辱。
只要一想到樂樂,當初也曾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面對著鋪天蓋地的絕望,白瑾逸的心就跟著一陣陣抽緊。
他的樂樂,那麼善良,那麼努力的生活,得到的卻是如此不公的待遇。
“那天晚上,張揚做到了哪一步,我也沒有印象。也許我的身子,已經不幹淨了。”聲音微微發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安樂強行忍住眼淚,別開了目光。眼神落在花圃裡即將綻放的花骨朵上,裡面醞釀著未知的情緒。
“不要說了,不要再逼自己了。不會的。”白瑾逸眼神裡滿滿都是憐惜,是深入肺腑的心疼。
“天知道。也許那層膜早就餵了狗。”牽了牽嘴角,安樂盡力表現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